第三章 出山 (3-1)

董和走后，李无为坐到了老道士对面，拿了个新茶杯为自己倒上一杯。端起来抿了一口，和老道士相对无言。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无为实在难以忍受这难言的安静，心中惴惴开口问道：“我之前说要和那董大哥一同前去参加讨匪，可是惹您不快了？”

老道士叹了口气，答道：“有你这个徒弟，我高兴还来不及，但你可知我为什么说这是一滩浑水？”

李无为回答道：“照夜明五年前上门打死乌元武的时候，拳脚功夫便已臻至化境，如今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迈出那一步，又到了什么境界。徐州各个门派都在拖时间，等到另外几位麒麟卫忙完手上的事，赶来支援徐州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出手。那时候他们不仅不会受太大的损失，更能拿到朝廷的赏赐。”

老道士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出山会有什么后果？”

李无为回道：“徐州的武林门派，本事不大胃口不小，都想着靠这一回扬名立威，称霸徐州之地。我若是出山，会被他们认为是奉了您的命令要参上一脚。至于那些消息更灵通些的，恐怕会认为是道门想掌控徐州的江湖势力，以此再和少林争正道魁首的位置。

他们不敢明面上对我动手，但是背地里恐怕少不了各种下作手段。我相信他们会想尽办法争取让我战死在讨贼的路上的。而我在讨贼路上表现得越好，对他们的威胁也就越大，他们也就越想杀我。

即便真的讨贼成功，这些门派的损伤肯定要比麒麟卫出手多得多，而我作为打破他们计划的人自然会被视为徐州武林的公敌，再加上那些自作聪明的人把我当作道门入徐州的排头兵，更会想方设法地针对我，最好是让我成为公认的武林败类，只毁我声誉，不伤性命，最后黯然离开徐州。”

老道士看着眼前侃侃而谈，平淡中三言两语点明了徐州大势的少年，恍惚间看到了当年那个眼含泪光，高声质问他的幼童，闭目笑道：“好，好啊。老道我空活六十余年，一事无成。没成想到了这快入土的年纪，倒是养出了你这个徒弟，此生足矣啊。”

李无为说道：“师父您这说的是什么丧气话，道门内功中正平和，养生延年之效远胜过其他功法。以您的功夫活过百年自是不成问题。”

老道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你这一去，可有把握胜过那照夜明？至于那些徐州门派你倒是不必担心，老道我在这当今江湖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岂能让他们随意欺辱我的弟子。”话至末尾，语气凛然中带着豪气。

李无为答道：“若是那照夜明拳法在这五年里不过稍有进境，三招之内我便可取他人头。”

“若是他靠着乌家的拳谱踏出了那一步呢？”

“他走不过十招。”

老道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那董和来了之后，你便与他一同去吧。那些门派见你去了，自然会把那些凑数的人都给叫回去，再把宗内真正的高手派出来。”

李无为点头应是，老道又嘱托了他几句便让他回房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刚用过早饭不久，便听得有人敲响了道观大门。李无为打开大门，来人正是董和。

李无为拱手行礼，笑着问道：“董大哥这么早便来了？”

董和回道：“这不是急着上门求援吗？这翠微山贼寇一日不除，对我们徐州府来说便如鲠在喉，实在是寝食难安。不知李道长此时在何处？”

李无为答道：“师父此时正在大殿中打坐修行，我这便带你去见他。”

到了大殿之中，董和见了老道士作揖行礼，说道：“李道长，这讨贼之事拖不得啊，倒不是我董和等不起，是翠微山下的百姓们等不起，还望道长不吝出手。”

老道士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对董和说道：“老道我已是老弱之躯，又已经金盆洗手，这次讨贼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我这劣徒，”说到此处，老道看了一眼李无为，眼中尽是笑意和欣慰，“还可堪一用，还望董壮士一路上能对他多加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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