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益片前段，他忘记了一切 (2-1)

今生你我父女一场，有缘再聚。

故事的前半场，在这里算是划了一个短暂的句点。

丫丫把头埋在臂弯里，跟随着陆泽的声音早都泪流不止。

城市的另一端，同样收到样片的王莹。

以为自己被生活捶打了这么多年，早都心硬如铁了。

但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还是彻底被破防了。

她的境遇与影片中的陆郁是如此相似。

十一年前，孤身一人从北方小镇里来到蓉城。

五年前结婚，三年前生子。

过往多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只是在父亲灯枯油尽的最后两年里，把他接到了身边。

最终埋葬在了这个城市。

......

【爸，对不起。】

王莹呆呆的看着屏幕良久，嘴唇颤抖着说道。

人类的悲欢，有些时候，是可以相通的。

所以，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的王莹，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推开门，就朝着城市东北部的方向拔腿跑去。

跑出小区，跑黑夜里人影稀少的街道。

跑往那个埋葬着自己父亲的地方。

远山公墓。

北方猛烈的寒风永远无法吹到南方。

但有些话，在王莹喘着粗气的哽咽声里，还是清晰可闻。

“对不起，爸爸，我不懂事......”

“我错了，爸爸，我一直都不懂你......”

眼泪从眼眶里止不住的飙出来。

这条路，怎么那么长啊。

头发跑散了，鞋子跑掉了。

妆，也跑花了。

但还是跑不到你身边，不管我怎么用力，都跑不到你身边。

漆黑一片的盘山公路，看不到一处灯火。

远山如黛，安葬着无数段回忆和无数个遗憾。

跑不动了，王莹一个趔趄就摔到了路肩。

对不起，爸爸。

我再也没机会跑到你身边了。

......

播放着公益片的屏幕，画面开始由暗变亮。

最新的场景。

是养老院。

陆郁呆呆的站在爸爸宿舍中央，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看了很久很久，但是她还是没办法从唇语判断出陆泽说的那句话。

终于，陆郁在第N遍播放视频时，听到了声音。

一个自己无比熟悉，但不再充满坚毅和阳刚的声音。

“姑，姑娘.......脚，脚抬起来点，别......别夹到了。”

陆郁蹲到了地。

她想了很多个答案。

比如，姑娘，你回家吧。

又比如，我姑娘怎么还不来看我。

但她从来没有想到，陆泽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反复唠叨的会是这句话。

这么小的一件事，这么平常的一句话。

这句被他从自己6岁一直说到12岁，都快要说烂了的一句话。

他的老年痴呆症已经到了最严重的时候。

这时候，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的女儿长什么样。

但，他从来都忘记这句话。

他被困在时间里那么久，哪怕他几乎忘掉了所有事。

但从没忘记爱她。

哪怕是如此微不足道的爱。

但这是属于父亲的爱。

蹲在地的陆郁哭的泣不成声。

她一直很坚强，她这半辈子也算经历了很多事。

妈妈离开的时候，她哭了，但那时候很小。

和那个男人离婚的时候，她也哭了，但也只有一次，只是觉得儿子很可怜。

她从来没这么撕心裂肺的哭过。

因为那句陪伴了她整个童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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