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是姑奶奶 (3-2)

云泥？这个封存已久的名字，姑奶奶怎么会知道？这个已经久得像是前世的名号，是徐梦对自己来历的唯一记忆了。她以为，只有那个曾经被自己称呼过＂妈妈＂的人才知道！

也许，她自己也已经快忘了。

自从自己落户何草草家那天起，就再也没有人叫过她＂云泥＂了。

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徐梦知道自己曾经的名字叫做＂云泥＂。

徐梦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眼眶湿润，声音哽咽，问姑奶奶：＂您怎么知道云泥这个名字？＂

姑奶奶明显地透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是你的母亲告诉我的。＂

母亲？那个被徐梦曾经叫过＂妈妈＂的女人，在徐梦的记忆里已经彻底模糊，就连眉眼也是一片混沌。即使现在见了面，她也不会认识。

母亲曾经与姑奶奶常来常往吗？她丢弃自己的时候，姑奶奶知道吗？为什么从来没有什么亲人来找过自己？

徐梦已坐回姑奶奶的身边，她现在，有许多疑问要问姑奶奶。

姑奶奶又翻开相册，指着一张抱着幼婴的年轻女人照片，告诉徐梦：＂这是你的母亲抱着你，这也是她在我这里的唯一一张照片，是她生下你不久照的，她曾经希望我收留你，所以寄了这张照片给我。＂

＂她叫林婉如，是你爸爸教的高中学生。不知是不是她看上了你爸爸的才貌双全，反正爱的很疯狂。那时你爸爸已成家，也有了孩子。但你爸爸最终没过美人关，与你妈珠胎暗结，你爸又不能给你妈一个名份。她一个高中学生，怎么能生孩子呢？＂姑奶奶叹了一口长气。

继续说：＂当年你妈义无反顾地要生下你，什么都不顾，不听劝不听说，说什么也不肯打掉孩子。这个事也不能闹大，要不，他们这场不伦师生恋难已收场，两个人都会身败名裂。后来，你妈肚子大了，书也不读了，躲起来养胎。你爸找人给你妈写了心脏病的诊断证明，办了休学手续。＂

＂后来听说是你大姨嫁的军官丈夫转业回了湖南老家工作，你大姨也随迁了，并把你妈接了过去。那时你爸本来带着你妈来见过我，已商量好让我收留你，我也答应了。＂

＂可是你妈去了湖南后，与你爸失去了联系。也许她知道与你爸不会有什么结果，就一个人决绝地分手了。＂

＂后来她生下了你，就寄了这张照片给我。写信问我还愿不愿意收留你？她毕竟没结过婚，那时候好像只有十六、七岁，带一个孩子在身边肯定不方便。＂

姑奶奶沉浸在悠悠往事中，连连叹息。

徐梦在姑奶奶的娓娓叙述中，终于知道自己就是个不该出生的私生子，在父母的人生历史上浓墨重彩地描上了不光彩的一笔。怪不得她会被丢弃！

徐梦认真地看了看母亲的照片，母亲在她记忆里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与照片里非常年轻的女人重叠在一起。照片里年轻母亲嘴角深深的梨涡遗传给了她，眉眼与现在的自己也的确有七、八分相似。自己几乎是再版的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这时，徐梦才相信姑奶奶不是为了要当她的客户信口胡诌乱攀亲戚，而真的可能是她父亲的亲姑姑，是她真的姑奶奶。

要不，她怎么会有她父亲、母亲的老照片？会知道她父母亲的历史渊源？会知道自己的来历？

＂姑奶奶，当年在我母亲向您求助的时候，您为什么又放弃收留我了呢？＂徐梦把姑奶奶这个称呼叫得自然而然了。

姑奶奶陷入了更深的回忆，神情变得悲伤起来。她的嗓音突然有些嘶哑，声音低沉地说：＂云泥，你知道吗？在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我的丈夫带着我的一双儿女回老家给我孩子的爷爷祝贺六十大寿，却在路上出了车祸。客车冲开了悬崖上的护栏，翻下了百多米的乱石坡，摔得稀烂，全车人无一生还！那时候，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的父亲母亲都已过世，丈夫儿女也死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呀？＂姑奶奶说得字字血，声声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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