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说书人胡昂终于把话本讲完,开始念起了离场诗:
“有诗赞曰:天降文曲张三郎,三岁能文七岁赋,袒腹晒书遇名师,七步成诗声名扬。”
胡昂的话音落罢,底下的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报以热烈的喝彩声,反而开始议论纷纷。
胖西施大娘忍不住说道:“这张三郎怕不是书读多了,人给读傻了吧,要不怎么会把脱衣服晒太阳说成是晒书?”
走货郎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书在哪呢,老汉我怎地听不明白?”
好事青皮们也纷纷叫嚷道:“讲的什么破故事,一句都听不懂,看乃翁拆了你的台,让你爬回去!”
说完,这帮青皮便开始摇晃说书人身下的高台。
胡昂在半空中被晃颠得心惊肉跳,感觉就像是纸鸢被大风乱刮般飘来荡去,差点就重心不稳掉落下来。只能苦苦哀求道:“后生们莫要再摇了,老汉我真的快要掉下去了。”
“就是要你滚下来,让你不好好讲故事,非要说那之乎者也!”青皮们仍是不打算放过他。
胡昂此时汗流浃背,慌忙说道:“诸位息怒,息怒啊……若是不爱听此段,老汉讲别的就是了……”
他边说着,边在心中懊恼:悔不该收那造孽钱,老汉我就说了这话本不适合在市井中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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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郡,卢奴县。西市商业街,某茶馆。
这里也正发生着与常山郡酒肆类似的事情,只不过这里的说书人比较机灵,眼见情况不对,还没等群情激奋时,便不再讲张慎给的话本,而是使出了三十六计之中的“假痴不癫”之计。
只见这说书人大头短身,头上带着一小方冠,肚皮松弛,上身赤膊,露出瘦弱如板的胸部,下身穿肥裆裤,腰带束得很紧,肚皮被勒得鼓了出来。
他左臂抱一只扁鼓,右手握鼓槌,眉飞色舞,张口说唱,表情十分生动,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和额头上连续不断的皱纹,把他的神情点了出来。
而咧开的大嘴,似乎连说带笑,乐不可支。滑稽有趣的状貌,令观者禁不住笑起来。
然而在一旁观看的张慎此时却是笑不出来,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身后的风虎、云龙两兄弟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正想上去把那说书人揪下来,却被张慎制止了:“都是苦命人,别为难他了。”
汉代民间从事说唱的,大多是丧失了劳动能力的侏儒或畸形人,演出的节目多是滑稽幽默剧。
这说书人就是此类,张慎要人家照着话本说书,已是牵瘸驴上窟窿桥——硬是为难了。
而张慎所些的这个话本,估计除了文人学子外,没几个人会感兴趣。
你跟平头百姓说袒腹晒书,人家只会把你当个傻子,甚至还要多加一句: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傻子。
你说七步成诗,他们会唱上几句“大风起兮云飞扬”,然后一口吐沫啐你脸上,然后驳斥道:看到没,这才叫诗。
而且就算被骂了还无法反驳,毕竟你再高能高得过汉高祖?
还有就是这个时代的诗歌,很多都来自民谣,都是被人家传唱了几百年了,早都耳熟能详了,所以能作诗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稀奇。
所以此刻张慎终于知道,为什么“孔融让梨”能火了?
原因就是,这个故事够简单,即使是“下里巴人”也听得懂,同时也更贴近生活,这才引起了人们的共鸣。
唉,最近诸事不顺,不禁让张慎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急功近利,忘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难怪高师批评他是:善钻研,好投机,有术无道。
高诱能成为名士,自然也不是傻子,或许一开始真的被蒙在鼓里,但几天后已经想通了张慎的套路,不过他倒也没有因此把张慎逐出师门,只是对他越发严厉,对行为举止的要求也更加严格。
真应了后世著名老戏骨汤师爷的一句话:步子迈得太大了,容易咔——,扯着蛋!
以后扬名这种事就顺其自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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