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渭水之战（二） (2-1)

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暴雨声压下了杀戮的声音，密集的雨幕遮盖了整片天地，让对岸的大战变得模糊起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场血战依旧在进行，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在大家听不到的地方，左屯卫和右武卫的战士们正在浴血奋战。

那些年轻的战士，那些可爱的战士，那些勇敢的战士，正在为大唐负重前行，用他们的生命守护大唐子民。

李承道离开雨师妾的伞，走进暴雨中，迎着雨水一步步走向渭水，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打湿了他的黑发，李承道恍若未觉。

“在大唐的土地，风聚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地之间，雄鹰像黑色的闪电，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湖面，一会儿掠过苍翠的林海，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云宵，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李承道慢慢往前走，他的声音仿佛有一股异样的魔力，听着听着，那些书生就不约而同跟在他身后，沉默着朝他聚拢，雨水打在这些人的脸，再流淌而下，让人分辨不出这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们每个人都倔强地昂着头，目光坚毅，眼中倒影着李承道的背影，胸膛起伏间，仿佛蕴藏着火山一般的愤怒。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感到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李承道的声音逐渐高亢，暴风雨中，只剩下他一个声音，雨师妾目光呆滞地望着沉浸在暴雨中的李承道，手中的雨伞不知何时掉在地，李承道的声音，李承道的背影，深深刻入女孩的心底，占据了她心中所有的空间，现在，即使李承道让她冲到渭水北岸和突厥人战斗，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整片苍茫的天地间，只剩下这个男人的声音，仿佛一柄大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脏。

“狼群在暴风雨到来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在大地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草原的深处！

绵羊也呻吟着，──这些绵羊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

蠢笨的野猪，畏缩地把肥胖的身体掩藏在地洞中……

只有那高傲的雄鹰，勇敢地，自由自在的，在苍茫的天空中飞翔！”

此时不仅是围绕在李承道身后的书生，其他的大唐战士，文武官员，都被他的声音吸引，每个人的心中，仿佛有一股热气涌，被暴雨淋得冰冷的身体中燃起了一股火焰。

恐惧，害怕，退缩……一切都变得微弱起来。

浓浓的血气，对胜利的渴望，身为大唐子民的荣誉感……却越来越强烈。

“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大唐肥沃的土地直压下来，渭水的波浪一边歌唱，一边冲向高空，去迎接那雷声！

雷声轰响。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吼叫，跟狂风争鸣！看吧，狂风紧紧抱起一堆堆的巨浪，恶狠狠地扔在峭崖，把这大块的翡翠摔成尘雾和水沫……

雄鹰叫喊着，飞翔着，像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刮起波浪的飞沫……”

渭水肆虐，最后接送撤退百姓的大船破浪而来，这是它们最后一次运送了，渭水北岸已经被顺流而下的铁勒族骑兵占领，这些骑兵从船冲下来，大肆杀戮手无寸铁的百姓，船长见无法继续撤退，只能悲壮地抽回木板，放弃岸还未船的数千百姓。

而放弃，意味着死亡……

“看吧，它飞舞着，多么像一个勇士，──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中的勇士，──它一边大笑，它一边高叫……它笑那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高叫！

这个敏感的勇士啊，──在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风在狂吼……雷在轰响……

一堆堆的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地燃烧。暴风雨抓住金箭似的闪电，把它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闪电的影子，像一条条火蛇，在天空中蜿蜒浮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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