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家丁 (2-1)

两人并排来到南城门，张苍水停住脚步，示意他前面带路。

他想知道章鱼哥没有路引，是如何出入城门的。

章鱼哥看了张苍水一眼，从破袄里掏出三个铜板。

“靠这个。”

小伙子很聪明，知道张苍水想看什么，索性直接告诉他。

“我信你是宝安堂的学徒了。”

出城门外三里，一片枯黄的草丛里冒出一个小坟包。

小坟包不大，一米高的样子。

四周被石头围了一圈，很整齐。

坟包前竖着一块破木头，上面用青砖碎块刻了一行字：

长安焦黄智之墓。

刚过春节，正是宣府最冷的时候。

章鱼哥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不惜力气，挖开一米厚的冻土，只为把同伴尸体埋葬。

把坟包归置的很整齐，给了死人该有的尊重。

被狼叼走是赌气的话，他要是图省事，走出城门把同伴尸体扔了便是。

由此可见，他是个重情义的人。

对死人如此，对活人更会如此。

这正是张苍水看坟墓的目的。

“走，先请你吃饭。”

张苍水高兴的打着响指，招呼章鱼哥回城。

章鱼哥很能吃，在刘记面馆，他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片汤。

刘记面馆是个中等档次的饭店。

大厅服务于卖苦力的脚夫，学徒，泥瓦匠，

雅间服务于中产之家，档次比较高。

他们在大厅用的碗是那种蓝色花纹深底的大腕，后世把这种碗叫做盆。

章鱼哥连面带汤囫囵吞下去，一滴都没剩。

放下碗后，他抬头看了看小二，又看了看张苍水，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苍水哈哈大笑，扭头对小二喊一句：

“伙计，半斤酱牛肉！”

章鱼哥有些腼腆的看了张苍水一眼，跟他之前桀骜不驯的态度形成天壤之别。

张苍水心里很高兴。

这种性格的人一旦把你当朋友，命都是你的。

你如果不幸被他当做敌人，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你报仇。

章鱼哥把半斤牛肉吞下，打了几个饱嗝。然后去门口洗了洗手和腮帮子。

搞完个人卫生，这才做到张苍水对面，一脸的感激。

“半个月来第一次吃个饱饭。”

他尴尬的说道。

张苍水摆摆手，示意他无需自责。光是挖开那一米厚的冻土层，就能把三个人的力气耗干净。

要不是他身体强壮，早饿晕在坟包上。

“家里和店铺的情况都跟你说了，你想好了没有？挑哪个？”

他是茶铺的学徒，识几个字，懂规程，脑袋好使，加之身体强壮，对付一两个歹人很富余。

待在店铺操心的事情多，前堂需要他帮手，后堂和后院全靠他支应，每个月薪俸二两五钱，逢年过节还有利市发。

如果他肯下功夫学文章，掌握会计和生意技巧，还能升为掌柜，独当一面，不失为人生赢家。

要是去家里当家丁，则需要依附到张苍水身上，成为贱籍，除非张苍水开口，不然终身无法脱籍，永远当张家的下人。

好处是个人生活有保障，吃的好，穿的好，住得好，一应支出全是张苍水掏钱。

每日的劳作不过是喂牛，喂马，打扫室外卫生，其它的活有小翠干，劳力而不劳心。每月还有一两银子零花。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选择到张家当长工，有活就来，没活自己出去挣钱，张苍水什么都不管。根据干的活给银子，吃住花销全靠自己。

路是自己选的，张苍水不强迫。

章鱼哥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去少爷家当家丁，看家护院，喂牛喂马。”

这个回答让张苍水十分不解。

他又不是那些卖儿卖女的穷苦人家，何苦选择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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