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和李儒饮酒对谈（上） (2-1)

“坐！”

李儒示意徐荣。

徐荣如言于李儒身前跪坐，两人相向而坐，相距不过两个身位。徐荣谦逊地垂下目光。他没有去看李儒的眼睛，只是看着李儒的腿和放在腿上的手。

这次平息皇甫嵩的叛乱，让徐荣对李儒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

皇甫嵩并非败给徐荣。徐荣虽焚毁了皇甫嵩的粮草，但皇甫嵩也只是按照原计划进军。真正令皇甫嵩绝望的，还是来到洛阳，曹操已经战败，天子出现在城楼之上。皇甫嵩敢进犯洛阳，却不敢轻易冒犯刘协。而后路又被西凉援军所截断。

事实上，有没有徐荣，对这场战争影响都不大。只要皇甫嵩不能第一时间攻入洛阳，董卓只需要坚守，后面赶到的西凉大军，也能将皇甫嵩撕碎。

这也就意味着……李儒安排徐荣出战，目的更可能是为了借皇甫嵩之手杀了他。这一战，是对皇甫嵩埋下的死劫，也是徐荣的死劫。想到这里，徐荣不觉眯起眼睛。

“你可知，我为何叫你来?”却听李儒平静地问。

“小人不知。”

李儒没有立刻解答。他倒了一杯酒，端给徐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做出邀请的手势。

“请。”

徐荣端起酒爵，礼貌地用嘴唇沾过杯沿，让酒液沾湿嘴唇，便将之放下。

这一举一动，都在李儒的注视下。李儒当然知道，徐荣这是害怕他在酒中下毒。对这种小把戏，李儒一笑哂之。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满上一杯。

“徐将军，你可知道，我一直很欣赏你。”李儒又喝尽一杯酒，说。

“多谢李郎中高看。”徐荣礼貌地回答。从外表，很难看出徐荣的心思。徐荣嘴上虽说着好话，心中却觉得‘欣赏’二字颇为可笑。

“从武威郡初见，我就一直觉得徐将军姿容英俊，才能过人，将来定能成就大业。没想到这么快，才短短不过一年。弹指一泻间，君便已位列侯爵，权摄朝堂。实在是令人感叹啊！”

“这一切，都是靠董公的栽培，和李郎中的提携。”徐荣谦卑地回答。

“哈哈哈，”李儒大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徐将军这么油滑是为何?将军的功业，都是你自己一点点打拼出来的，与我李某人有何干系?”

“不敢。”

徐荣不明白李儒说这些话的目的，只能应声虫般附和着。徐荣虽已是司隶校尉，但这官职来自董卓。董卓一喜赏赐，一怒废除。说起来，就像浮云一样虚无缥缈。

“哎，算了。徐将军这般无趣，我也就说正事儿了。”

李儒习惯性地捻动着小胡子，目光闪烁起狡诈的光彩。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将军现在虽位高权重，可您想过没有，这一切都从何而来?”

“当然是——”

“别，”李儒打断徐荣，说，“我不想听你的场面话。”

徐荣望尽李儒眼中，眨了眨眼。

“当然是董公的恩赏。”徐荣不紧不慢说出自己的话。

李儒嘴角动了动，端起酒杯饮尽，声音随后变得低沉阴霾，道：“是吗。徐将军既知道你的一切都来自董公，为何却不对董公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呢?”

“……小人不明白。”

“荀攸可曾告诉过你，伍琼乃是朝廷叛贼?”李儒目光如剑，直刺徐荣。他没有隐藏手牌的意思，径直摊开在徐荣面前。

徐荣此刻心里只觉陡然一凉。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董卓和李儒。之前耍过的一些小把戏，实在太可笑了。徐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

“伍琼与周议郎，乃是董公面前的亲信，又怎会是叛逆之人?我只当这是荀攸挑拨离间之计，因而没有放在心上。更何况，恰逢发生皇甫嵩的事情。小人心中惊恐，一时将这件事儿忘了，才没有禀告給董公与李郎中……”

“是吗。”

李儒嘴角的笑意带着残酷的意味，“可将军想过没有。这些说辞，我能信将军，可董公未必会信您啊。若是没有曹操逃离洛阳，便不会有皇甫嵩之乱。这件事情，将军难逃其责。您自己心里也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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