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的话掷地有声,在场的将军没一个有异议的。
皇帝李治开口说道:“弘儿已观政数月,若让你处置,该当如何?”
“儿以为清流县何止一归乡府兵,许州毗邻洛州,不如派遣三司官员往清流县查案。”李弘答道。
在本朝,成为定制的三司只有一种,即由御史台侍御史、中书中书舍人、门下给事中组成的“三司受事”,是皇帝之下职权最高的上诉审级机构,每日于朝中理事,《永徽律疏中便有此记载。
但三司只有监督审核、上奏之权,若是发现刑部、大理寺、地方司法出现冤假错案,一般发回重审,严重者上疏奏请多司共同重审。通常只接受诉讼,不直接审讯人犯、处断狱案。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皇帝亲命会审,以三司通常派出御史与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
这样,御史台、刑部、大理寺有组成了“三司推事”中的三司,但此三司并非常设,往往会因为皇帝的旨意而成。
倘若王小娘子去的是洛阳,而且行事妥当没被当成逃奴抓去,那么她最先做的应该是诉状于大理寺,若大理寺不理会,她就可以直接上诉于三司。
基本上一切顺利的话,三司正常运转,王小娘子父亲的冤屈便可伸张。
虽说现实往往没有理论上这么简单。
而李弘所指的三司其实主要是指后者,即御史台、刑部、大理寺,共同派遣官员前往清流查证。
皇帝当然能够理解李弘的意思,说道:“就依弘儿所愿……”说罢转头吩咐身边的内侍,“去唤上官游韶前来。”
见李治派人去找上官仪,李弘便知道王小娘子的事情已经解决大半,剩下只要静候接过就行了。
“方才,五郎说追到营地又是怎么回事?”皇帝又问道。
李弘抬头,却没从皇帝脸上看出半点情绪,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自己临时想到的思路说道:“难不成郭中郎没说?”
瞥见郭待封脸色有些惨白,李弘胆气更壮了些,继续说道:“在我快到营地的时候,郭中郎才带兵从营地方向迎来,来势汹汹,当时我旁边的左卫率郎将阎庄还误会有人来袭,险些刀兵相向。”
“够了!”李治打断了李弘的话,反过头来问左威卫曲将军道:“曲崇裕,你如何说?”
曲崇裕当即顿首:“臣御下不严,臣有罪。”
“都退下吧。”皇帝转身摆摆手,不欲多言。
曲崇裕闻言只是再度顿首,起身后拉着将头埋在地上的郭待封离开。
苏定方等人也都依次离座,李弘正不知何去何从,听得皇帝一句“五郎留下。”后,反而安了心。
不多时,除了父子二人,周围只余些内侍了,皇帝屏退左右,在早已铺好的毯子上席地而坐,李弘也顺着李治的示意坐在旁边。
“五郎太心急了!”李治突然说道。
“啊?”
见李弘一脸困惑,李治不以为怒,解释道:“郭待封跋扈,你心中不喜,方才刚来时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原宥,心中想必十分不快吧。”
“嗯……”被说中了心事,李弘笑脸微微一红,只好对着李治稍稍露齿一笑。还别说,李弘曾对着铜镜照过,笑起来还挺萌的。
卖萌可耻,但谁让他年纪小呢!
李治伸手揉了揉小太子的脑袋,往往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小太子也才九虚岁而已。
念及此处,看着小太子乖巧的模样,李治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对五郎太过严苛了?”只是联想到自身的风疾,还是未能动摇。
不过语气还是难免柔和了些:“弘儿方才暗示郭待封跋扈,你以为除了我之外旁人听不出你的心思吗?”
皇帝的语气渐渐严肃:“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今日你让大臣们轻易看穿你的想法秉性,来日难道不会有佞臣借此满足其私欲?”
“儿受教!”李弘郑重地拜手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原本该怎么做?”李治考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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