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凤上楼来,只见刘洪起正挥舞着一支铜管,不屑道:“这是啥,老笨装,别是洪武年间的玩意”。还真叫刘洪起说中了,在朱元璋之前的火铳,就是一根铜管,没有枪托,说明后座力小,打不远。另外点火方式和放鞭炮差不多,点着了得过几秒钟才响,这如何打移动目标?后来朱棣征伐安南,弄回来几杆法国火铳,大明的火铳才得以改进,有了枪托,点火上,虽然还是火绳枪,但有了扳击,一扣扳击,火绳立即接触火药,实时打放,就能打鸟这样的移动目标,名之为鸟铳。并不是说这种火铳威力小,只能打鸟,而是以鸟铳形容这种火铳打放迅捷,可打鸟这样的移动靶。在明初就从西方学习了枪托和扳机这两个设计,使得火铳的射程与准头都提高了。所以也不要吹大明的火器如何先进,神机营什么的,大明的火铳技术主要是从西方引进的。在明末又从西方引进了佛郎机这种火炮技术。所以在明初从西方引进火铳技术,在明末从西方引进火炮技术。中国的火器技术全面落后于西方,也是全面向西方学来的。
郭凤将一盆水端到刘洪床前,正听吕三道:“啥黑人,掌家的唬嗒俺”。李伟国道:“也说不定,老鸹还有白脖的哩”。刘洪起道:“姑姑儿要是会说话,你问姑姑儿”。姑姑儿就是斑鸠,在北非越冬,自然见过黑人。
郭凤将水盆放下,问道,刘掌柜说啥哩?刘洪起回道:“框外说句闲话”。见郭凤进来,吕三与李伟国居然不约而同地出去了,刘洪起不由一皱眉,只得道一声有劳郭姑娘了,随即操起面巾,胡乱地往脸上擦了擦。郭龙已走了,郭凤不放心郭虎,便留下来照看几日。刘洪起笑道:“郭虎还是不肯家去?”。郭凤难为情地不语,刘洪起道:“俺可没强留郭虎”。郭凤道:“俺知道,走的尽是些刘知远,吴敬杰”。
刘洪起闻言诧异。郭凤又道:“先生的饭碗也不好端,女瞎子纺花,男瞎子磨面,九岁女娃织布,十岁男娃看青”。刘洪起闻言大笑,他笑道:“寨里的瞎子欢实着哩,抓把推磨棍,呜吼呜吼地干,莫有吃二馍的,不干,靠谁个,凭啥吃大窝窝,要进寨子里的花子挤破头,咱璞笠山,不说三里五庄,在河南也是挂了头牌啦”。
刘洪起又道:“一个小虫顶不起卧单,要打通通鼓,离不了三二人,俺得靠众人帮衬着,为啥要众人帮衬着”,说到这,刘洪起敛起笑容,严峻道:“郭姑娘,世道还要再坏,十年后,怕是一半的人都不在了,郭虎留下也好,等到那咱,便是有人埋,只怕没人坟头添土”。闻言,郭凤吃惊地看着刘洪起。
中午时分,一队一字形的阵列,掠过县城上空,刘洪起透过窗棂仰视着。过了一会,他低下头,街上,担水人将水沥了一地,怕是一只旧桶,在这个时代,百姓家中最值钱的物什就是水桶,六两银一对水桶,柳木的,因为柳木吸水,膨涨系数大,不易漏水。斜对门的院中,一个妇人拿着擀面杖立在树下,正冲树上虎视,“还不下来,省得好打,只怕待你爹回来便没有这般轻巧”。刘洪起微微一笑,他回到床上,靠在被褥上,握起一支笔头书写,他手中握的是一截细长的石头,却是从石墨砚台上锯下的。锅屋,郭凤持着一把高粱刷子,将涮锅水一点点刮进黄盆中,忽地,隐隐传来吟唱: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珊瑚树红春常在,风波浪里把花开,哎,哎,哎——
低徊深情,一唱三叹,似乎在吐每个字时,声带都要颤上三颤。这首曲子在后世被糟践了,只有沈丹唱得还能听听。郭凤不由听得痴了,待到曲终,郭凤取了一只托盘,出了锅屋。
“劳烦郭姑娘了”,看着郭凤收拾桌上的碗筷,立在窗前的刘洪起道。郭凤捏起桌上的一包药粉看了看,刘洪起道:“鸡子壳磨成粉,见天服些,不得抽筋”。郭凤道,竟是个偏方,一到冬天,俺的腿肚子筋抽就成硬疙瘩”。刘洪起道:“拿去服些,回你那超化庄,将偏方给他们传传”。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有的人缺钙,有的人不缺,因为有的人经常吃莜麦,就是燕麦,就是超市里的燕麦片。当然了,如果缺钙,拿燕麦粥来补,喝上三个月都没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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