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硝房隔壁聚拢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孙名亚,这里是木工房,地上散落着刨花,角落放着几只箱子,却是还未制成的风箱,土话叫风掀。木匠道:“丢生了这些日子,叫俺想想”。孙名亚冷笑道:“做个活松不捏地,左看右看卖野眼,东看老鸹西看雁,是怕旁人将你的本事偷去,你有甚本事?不过是具木头匣子,甚主贵的东西?都以为口小聚气,你便将口加大些,当做密技,密不示人,俄说的是呀不是?”。迎着木匠惊讶的目光,孙名亚又道:“你知道俄们璞笠山有多少密技?不识敬,这搁不成伙计,来人,取一两银子来,打发走”。吕三在一旁道:“恁心里到底弯着啥哩,少体没面的东西,有点甚伎俩,就看成祖传密方,甚叫功率,甚叫动能,甚叫压强,恁可知道?在爷们面前充棍”。
门外有人叫道:“孙先生,掌家的寻你哩”。
孙名亚朝南坡上的一座草房走去,待走近了,在山墙下见着两个陌生的背影,正在把玩滑轮弓,“还真中哩”,持弓的那人道。另一人道:“人硬货叮梆,怪不得将爷熬头巴望哩,还巴望不来”。持弓的那人道:“张二算什么东西,软不沓沓哩,看着跟老疲牛样,一点也不立架,却进到屋里充客,咱们却在这里喝风,刘扁头咋对咱不瞅睬,咱们成天站在将爷身后,只当没见过咱”。
孙名亚刚走进屋,就见到一个熟人,他下意识地正想给对方行礼,对方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反向孙名亚行了礼,口中道:“老孙,不,孙先生,以往俄不知道啥稀稠,在先生面前拍个瞎话,扯个闲缰,俄啥也不啥,先生莫往心里去”。俄啥也不啥的意思就是我狗屁不通,孙名亚连忙口称张队官,伸手扶住。刘洪起坐在上首,瞧在眼里,心中一动,心道,张队官见着孙名亚,没一秒钟的犹疑,就象见着了皇上,立时就行礼,看来他深知孙名亚在这里的地位,有内奸。随即,刘洪起又想,流民不断进来,内奸是清除不完的,也罢。孙名亚向刘洪起,刘洪勋行了礼,刘洪勋连忙起身还礼,刘洪起只是吩咐了一声坐。
刘洪起道:“伤筋动骨还未满百日,肋巴扇儿时时害疼,叫孙先生陪你,你们是老相识了,熟不拘礼”。张队官道:“那杨四一个拉票子的,敢作难先生,待俄禀告将爷,剿了他”。刘洪起道:“便是剿他,也不因他作难了我,只因他作难百姓”,说到这,刘洪起才想起刘国能是搞三光政策的,还不如杨四。
张队官点了点头,道:“先生噢,哈呀,天不亮先生就跑了,恁当晚儿,将爷拦尻子就撵,俄跟着将爷,一路撵得跟头流水,也没撵着,先生日愣哪洼去了?将爷时时记挂先生,没了先生,将爷遇着大事也没个抓挠,先生却不肯回去。俄是个蝼蚁,不敢想望说转先生,将爷临来吩咐,说先生在璞笠寨,俄们常派人来请教,也是一样,只望先生莫要怕受牵连”。刘洪起只是叹了一声,郑乐密立在刘洪起身后叫道:“敞开了说,恁家将爷是怕强捆了大哥去,大哥抹了脖子,落个鸡飞蛋打,闯塌天这书没白念,行事还有些章法”。刘洪起回头斥道:“破嘴老鸹,不上山起炉,跑到这里来干啥!”,这便将郑乐密骂走了。
张队官指着桌上的一只包袱道:“将爷的一点心意,叫先生过了个肥实年。这便告辞,先生吩咐的话,俄回去细细禀与将爷”。刘洪起吩咐孙名亚送送张队官,又道:“前日少敬,你莫要哑巴吃屁,落口暗气”,指的是张队官挨过自已一巴掌,说着,便由桌上的包袱中摸出一锭金子,扔了过去,张队官双手接过,冲刘洪起磕了一个头。刘洪起摸出的这锭金子足有十两,相当于五十两银子,大明金贱银贵,金银比价大致是一比五,五十两银子相当于普通人三年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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