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地跑进来一个寨丁,禀道,郑二爷回来了。众人闻听,连忙来到女墙后,向北路望去,只见七八辆马车几十个官兵正开过来,为首之人正是郑乐密。郑乐密见着寨上众人,远远叫道:“不好了!八爷殁了,尸首已送往刘楼,妖莲一箭射向元大人,被八爷推开,自家却中了箭,可可地着在心上”。众人闻言,只觉好象天上打了个闪。呆了一呆,金皋叫道:“掌家的的哩?”。郑乐密回道:“元大人不放,俺说恁得送八爷回来,却激恼了他,俺只得自家回来”。闻听噩耗,众人都噤了声,终于,金皋嗨了一声,一掌拍向垛口。刘洪道叫道:“郑二,休要胡说”,缓了缓神,他自语道:“老八!你真的去了?”,随即,他怒道:“大哥怎可如此行事!前番老四殁了,他也是丢到脑后,信也不报一个”。孙名亚长叹一声道:“休怪你哥,他是正经话,他是上达天听的人,岂可说回来就回来”。顺着阶梯,众人跌跌撞撞下了寨墙,要迎着郑乐密,问个备细。
几天后,西平县衙,升堂鼓声当中,衙役禀道:“叩禀老爷台下,人已拘齐,见在听审”。知县道:“带上来!”。大堂被木栅栏分作两个区域,两排木栅栏中间是磕头挨板子区域,木栅栏两侧则立着虎牌树着万民伞,所谓万民伞,就是裙子形状被挑起来。破家的知县,灭门的令尹,明清时代的知县,经常将人打死在公堂。打死还是轻的,若是将人关在立枷里站几个月活活站死,比凌迟还要可怕。
下边跪着几个人,不过也有一人不跪,只是躬身立在大堂上,此人正是开假处方的温瞒得,他有生员功名,不必下跪,知县也打不得他,如果要打,只得发给本县教谕打。这时,西平知县道:“他什么是依,前番救了广东抚标,兵部的旌表都挂在寨门楼子里,听说新近与巡抚大人又甚是相厚,你未闻得呀?怎生在他手里展爪,没个计较。我的传票他只当具文,他寨里孙先生的呈子,我却得断个分晓”。这时,温瞒得道:“堂翁,那十七两学生已退还与他了,昨个学里大人又饬了学生十板,还嚷赖个不休,要诈学生个倾家方肯歇手,求大人从中做个开手”。
知县道:“不叫我得个心闲,你是进了学便懈了志,听闻你家中也聊且过得,做这些不长进的营生。昨日学里大人饬你十板,依着我不该饶你,必将你拶上一拶。既是不肯去璞笠山做郎中,要是这等,我再没话说,他如今在省上,守着元大人,在学宪大人面前言一声,坏你的功名易与得紧”。
“大人,学生已是赔了银子,还要咋地?”。“人家要的不是你的银子,人家要你这有廉耻的郎中,上山医那没廉耻的强贼,你自家拇量着,下去!”。温瞒得还欲再说,知县使了个眼色,一个衙役上前,道,流水似快走,揪着他的领子,竟给揪了出去。待温瞒得被赶出去后,知道叫道:“孙世扬”。“小的在”。知县道:“看你这身,也算乔作斯文模样,不该与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做成一溜子,人家不愿意恁,孙名亚也将你呈在其中了”。孙世扬急道:“学生的药可都是依着古法炮制,货真价实,如何坐罪小的?”。
知县摇了摇手,道:“人家是告你卖假药了么?人家说,那个不长进的东西是你的牵头,一两银子治好的病,你卖药卖到十七两”。普义堂掌柜孙世扬急道:“小的是照着方子抓药,抓什么药,岂是小的能做主的,这不是屈杀人,将俺送殡的活埋了么”。
知县道:“他寨中少个郎中,也少个识药的,往后二郎寨还有得仗打,多的是伤患,刘扁头是朝廷的人,抚宪大人两番写书子招他,都请他不动,竟是个老山人,赛孔明。此人是要高发的,我替你算计,你到二郎寨帮衬帮衬,他将来自然不会外待你,自有你的好处。我听说一个衙役都敢到你那白拿药,这世道,瞎子伸指头,你指啥哩?我说的通是好话,要是个活道人,寻还寻不得这棵大树”。孙世扬急道:“大人!断没有这个道理!”。
知县闻言,黑了脸,道:“带上你的那些黄岑,防风,柴胡,冬花,朱岑,到二郎寨去吧。若必是不肯,只愿指天说地,便向你那孙本家求拜,少在我面前梆梆。择日登程吧,别要当耍,害得他们来县里掀腾,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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