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猴猫瘦狗毛长,课子重,遭年成,如今又闹起了流贼,日子过得老窄巴”,男主人絮叨着。这时,只听屋外有人叫道:“哥嫂来客了?”,话音刚落,一个汉子抱着个娃娃进来了,男主人叫了一声老二,介绍道:“这是开封国丈爷家哩的教师爷,刘爷,跟着国丈爷到凤阳祭陵,前个由凤阳陵上回家,单人匹马哩走得急,家里闹贼了,刘爷是西平县的”。老二道:“西平,那咱三叔老了,打颍河下来个梆子班,不就是西平的?”。刘洪起也只得起身与老二寒暄几句。那汉子怀里的娃娃象是还没满月,脖子里系根红绳,抱来专为炫耀,兼气气嫂子。
雨终于停歇了,一轮月光映照着清爽的夜空,昭示着宁静与悠远。牲口棚里枣红马与耕牛的嚼咕声应和着蛙鸣,院外传来人声:“不啦,俺就镇这儿住了,和大哥通腿”,“老二,往这帮走,踩坑里去了,你咋老天扒地,再将侄儿摔着了”。烂泥地里,男主人与刘洪起将老二送走,二人回屋坐下,只见桌上摆着一盘肉色的物什,却是一盘知了的幼虫,两个七八岁的男孩正立在桌前,嚼着嘴里的,捏着手里的,望着盘里的。男主人疾忙喝斥,“自顾自个吃,死眉瞪眼,也不知招呼客,三吹两打地都下去半盘子了,甩样,手爪子也不洗洗”,将两个儿子撵到锅屋,男主人看着狼落藉的盘子道:“狗窝里放不住剩馍儿”,又对刘洪起笑道:“肉不滋歪地,摆不上桌子,刘爷别要嫌弃”。只听一声“孩子还小,正贪长,不就槽儿”,女主人由锅屋进来道。刘洪起打量了一下女主人,忽觉面熟,转念想起了一个叫刘晓庆的女人,不由微微一笑,他客套道:“嫂子是个顾家的,这收拾哩停停当当”。男主人道,也还条道。
女主人将一只大碗搁在桌上,男主人吩咐女人将他的酒嗉子寻来,又招呼刘洪起坐。刘洪起看向那一碗紫红,有点象茄子,紫中透红。男主人道:“甜不歪歪,都吃腻了,刘爷来尝个鲜”。刘洪起坐到桌前,对碗中之物看得更真,忽地,他由碗中捏出了一只紫红,已是蹭掉了表皮,露出了金黄的内瓤。刘洪起伸出右手,将那茄子状的物什掰成两半,只觉腾腾的热气,腾腾的香气,刘洪起不顾热烫,将手中之物放在鼻子前,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接着,伸出舌头去舔。男主人笑道:“甜不索地,又香又当饥,刘爷别要烫着”。刘洪起问道,这叫个啥?
主人回道:“下江蛮子都叫蕃薯,啥怪里怪气哩名儿,俺就叫它地瓜”。
“大前年头里俺去南京讨饭,人家给了几个,回来都发了芽,不中吃哩,往地里一板,倒结出秧儿了”,刘洪起专注地听着。难怪刘洪起这么专注,在后世的穿越小说里,在明初有个傻货还派人到美洲寻找此物,庄士在论坛上说,去美洲,他妈有来无回草菅人命,郑和下西洋都是沿着海岸线走,没事就到岸上补点淡水,有风暴了就驻留在岸上,叫什么航海?和人家麦哲伦哥伦布的航海不能比,所以只能比规模。唐朝的鉴真和尚东渡日本,五次都失败,唐朝的航海水平连日本都去不了,大明的航海水平比唐朝也强不了哪去。光看帆船的造形,几百年都没变化,比欧洲差远了。你就算到了美洲也未必能找到蕃薯。
为什么去找蕃薯,因为清朝的人口是明朝的几倍,就是靠蕃薯玉米这些高产作物撑着,可见此物的重要。庄士并不知道此时已经传来了蕃薯只是还没普及,乍见之下他蔫能不激动。这些美洲物种多半是从福建传来的,因为福建人下南洋,跑到菲聿宾一带,那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西班牙人将美洲的作物种植到南洋,再由福建人带回大明。在四十年前,一个福建人将蕃薯秧拧在缆绳里,躲过检查带回福建,二十年前,徐光启又将蕃薯从福建引入江南,所以蕃薯高产在大明并不是秘密,只是因为朝廷无能,无人去推广这个东西。那个传说有点不靠谱,将蕃薯秧拧在缆绳里带回,种植蕃薯靠的不是秧子,而是将蕃薯切成块,每块上都要有芽,把这些块块埋在地下,是这样种植的,带蕃薯秧回来干什么?要么是他还不了解蕃薯。
庄士十一二岁时,就在老家种过蕃薯,很简单,切成块埋起来,掩土之前在每个坑里都浇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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