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用力抓住水桶的把柄,并用力挺直腰板的卡修迈着有些细碎的快步,穿过周围有些阴森的小巷—对于从街旁门缝和窗户中露出的阴冷窥视目光,他早已习以为常—大约五六年前,他还在黑街里讨过运送麻药的活计—那个尽力绷着一张脸,却和他一般瘦小的麻药贩子,以及他手里银币闪烁的光芒至今让他难忘—那个最终只留下一摊血迹,不知所终的男人出乎他意料的和善—从他那里,卡修学会了在黑街中通行的规矩—只要尽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且不要四处张望的话,就能避开绝大部分可能的麻烦,说到底,即便脾气暴躁且喜欢使用武力解决问题,他们说到底也不是贫民们想象中噬人血肉的猛兽,而是特别一些的普通人。
将两只大桶倾倒在外城区32处污水池之一的边缘,让有些粘稠的,带着絮状物的液体顺着已经被沾染成黄黑色的斜坡流下—在这短暂的时间中,卡修便会望着远处巨大水晶簇上壮丽的建筑群—那便是大人物们们居住的上城区,而在低矮破旧的建筑群之间望见它们,妄想一下在其上生活的场景,对卡修来说也算是难得的享受了。
随后,便可以舒展一下酸痛的腰背和手臂,提着空桶大踏步的回到老戴立克那里,便可以领到一小把铜板,大约有二三十枚,足以买到一天的面包和柴火,然后,便可以在自己只能容纳一张床、一座半人高的炉灶、一把椅子的木板屋里,直接蜷缩到阳光足够温暖的时候,到那时就可以在街上相对随意的游荡,看看有没有搬运工之类的零活,可以让自己在破烂的絮衣上多打几块结实的补丁,或者奢侈一把,买几块干肉或者一小把蜡烛头,这样寂寥难熬的夜晚也会变的有些趣味,半夜去方便的时候也不必担心踩到污物而滑倒的窘境了。
结束了对美好可能性的畅想,卡修提起两只轻了许多的桶子,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让他眉头不禁深深皱起的场景—三位身材高大而消瘦的男人围成一团,而在他们当中的则是一个矮小如孩童,匍匐在地的身影—他依稀认出那大概是奥兰家的修迪,和大多数这个年龄的,被赶出家门自己讨生活的年轻人不同,他还需养育自己年迈的瞎眼母亲—他因此显得比同龄的闲汉们更加急躁和易怒,再加上他格外滑稽的身材与五官,让他极容易成为捉弄和发泄愤怒的对象。而看着眼前的场景,无疑是后者,也是最糟糕的情况又一次发生了。
当然,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卡修大可就这么离去,但当自己几乎耗尽了从麻药贩子那里挣取的收入时,是修迪-奥兰介绍给自己现在的工作—卡修不知道什么是道义和报恩,他只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离去,至少能求几句情,说几句软话也是好的。
“不好意思,这三位先生”卡修不知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挪到那三人的背后,他讨好地试图拍打其中一人的肩膀,但那触感冰冷僵硬的仿佛石头—意识到不对劲的他向下望去,修迪-卡兰已经站起身来—准确来说,是勉强维持着原本陇廓的,从面部和胸口割裂的伤口处伸出几支宛若昆虫节肢的利爪,沾满了肉屑和淋漓的鲜血—这让卡修不禁发出一声恐惧的怪叫,脚下一时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不过修迪,或者说曾经名为修迪-卡兰的怪物并没有马上向他扑去,反而萁座于地,把那几根初看似利爪,但现在蜷曲起来,更像是昆虫口器的玩意插进那三具僵立与边上的尸体的腹部,伴随着恐怖的吸吮声,那原本就消瘦的躯体逐渐变的干瘪,而在变的如同包了层皮的骨架上脸孔上咧开的皮肤也突然变成质地粗糙的青灰色—实际上,在裸露的双手和脖颈之上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等到那怪物终于吸吮饱足,让黑色的尖细“口器”抽离时,那三具尸体也终于失去了平衡而伴随他们摔倒在地时发出的,则是如陶瓷破碎时一般清脆且尖锐的响声—那些飞溅开来的碎片中格外锐利的几块让卡修裹在身上的衣服乱絮飘飞,并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鲜血淋漓的伤痕,可此时的他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场景,被骇的口中呜呜作响,却蹦不出半个完整的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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