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团中的许多人有时会对他对待坐骑过于亲昵这一点在背后说些什么,而对此虽然有所知晓,但戴尔实际上并不在意—身为一个渐近没落的骑士家族独子,戴尔的童年虽不受着贫穷和饥饿的威胁,但清冷而孤寂—父亲是一位沉默寡言,对家族荣誉有着近乎病态执着的骑士,因不善交际而数十年间仍然是一位薪水微博的骑士副队长,常用略带失望,但足以刺穿戴尔敏感心绪的眼光向他望去—母亲虽然出身名门,但在她出嫁之时早已破落,自幼体弱多病的她时而沉静,时而歇斯底里—父亲禁止他和周围的平民孩子交际,因此陪伴他童年寂寥时光的除了书本,便只有女佣珊迪小姐—一位多疑且爱卖弄口舌功夫的五十岁上下的老妇,一旦和心情不顺或不满西斐林家族微薄的薪金,便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妥就会报告给他的母亲—让人发毛的眼光和猝不及防的、劈头盖脸的痛骂,便成了戴尔对家族生活不可或缺的一段回忆。
这或许就是自己和妻子之间一直礼貌相待,却仿佛从没有过其他新婚夫妇之间短暂但难忘的如胶似漆的时光的原因吧,抚摸着身下光滑中带着一点粗糙质感的羽毛,戴尔感慨不已的回忆起他和“灰羽先生”第一次相遇的经历—当时的他秉持着比一般年轻人更为急躁的摆脱原生家庭的想法,在和父亲前所未有的大吵一架后,在母亲的抽泣声中离开了家,而在经历了五年艰苦的训练后,即便有所准备,在第一次面对活生生的狮鹫时还是让他感到震撼—足以攥住健壮男性躯干的两对利爪周围裸露着黄色的皮肤,宛若并列的黄金匕首般闪烁光芒的长羽从肌肉凸显的四肢向上延伸,越过比人类腰部还要粗壮的脖子和一对拳头大小,宝石般炯炯有神的双眼,在头顶上汇聚成一簇夺目的金冠。和其他狮鹫不同的是,他的坐骑那如雄狮尾巴的末端不是洁白如雪,而是一团乱蓬蓬的灰黑—他便取了“灰羽先生”这个实际上不大适合暴躁和骄傲的年轻雄性的名字—虽然贴切,但总是少了些威严的意味。
驯服“灰羽先生”的过程比他想的来的艰难,他花费了别人两三倍的时间,才能勉强爬到他的背上—但接下来的进展缺超乎想象的神速—会有人会归结为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但戴尔觉得,这是双方在做好互相托付以生命的觉悟后得以心灵相通的结果—他甚至在臭烘烘的狮鹫巢中和对方相伴了几晚,尽管让同期的同伴们觉得他有些神经兮兮,甚至加以疏远,但戴尔觉得自己找到了心灵上的伙伴—他忘不了终于可以带甲飞行的那一天,那是要比他第一个孩子出生还要忐忑不安,但充满期待的日子。
一声尖锐的嘎唔声打断了戴尔的思绪—那并非灰羽先生,而是年轻狮鹫更加尖锐而高亢的叫声—戴尔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很快集中起了注意力—从全覆式头盔的缝隙中可以望见了欧卡尔城区正上方的景象—宛若透明天穹的恒温结界已然破裂,从中探出了黑红色的雷云,并非是自然播撒甘霖的前奏,反而充满了不详的意味。
戴尔用力吹响挂在胸前的哨子—三短一长,作为八人一组的巡逻小队集结的信号响起,很快便有七个身影突破云层,集结到他的身边,但还没有等他发出指令,下方便传出了凄厉的惨叫—不知何时从云层下方升腾起的黑烟中窜出一只只形似蝙蝠的巨兽,它们包围了年轻骑士威廉和他的坐骑“金曼爵士”,前者只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长枪,便带着一声惨叫从空中坠落。
戴尔的心中一痛—威廉是骑士团新选中的骑士,尽管年轻且有些鲁莽,但和自己一样关心这些狮鹫,这也是自己把“金曼爵士”托付给他的原因,后者是“灰羽骑士”十几个孩子中他最为中意,也寄予厚望的那个—但此时它却宛若一个大号的破烂布娃娃,划着旋消失在云层之中。
又是一声尖锐的,单独发出的长哨音—一边指挥着剩下六位同伴上升,戴尔举起半人高的轮盘重弩对准那怪物扣动了扳机—对于在空中保持运动的狮鹫骑士而言,任何强调精度的武器都不具备实际意义—但如一道道划破夜空的焰火一般,那些闪烁着特殊光彩的箭矢只是穿过了那黑色雾气一般的身体。戴尔没有慌乱,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在尖端半臂长的晶石的闪烁中,消耗十六分之一充能的,具备追踪能力的标准法术“晴空霹雳”瓦解了对方雾状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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