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位天魔已然降临 (2-1)

丁府院中的雪地上。

少年依然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口鼻鲜血不断，外表看起来与方才毫无二致。

但在少年体内，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息前，这名为许风的山野少年，从这一刻开始，不再是许风。

一个不属于身体原主人的意识突然出现——

“天不绝我苏憾！”

此刻，苏憾内心激荡，想要仰天嘶吼。

终于还是成功了！

前世兵解后，在黑暗的无尽虚空中飘荡的折磨日子，终于结束了。

到了后面，他的神智已开始慢慢地被黑暗吞噬，逐渐堕入沉沦。

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只知道他就快要失去对自身神魂的感知了。

如果以这个基准来判断，时间恐怕已快过去千年了吧？

此时，苏憾依然紧闭着双眼，或者说，他忘记自己有眼睛可以睁开。

要知道，苏憾在黑暗的无尽虚空中飘荡了“无限长”的时间，黑暗早已成为他的唯一，睁眼与闭眼，对他而言全无区别。

连“重新拥有躯体”这件事，此时的他都尚未反应过来，而“睁眼”这个动作，他也都已忘却了。

除“忘却”的原因外，苏憾还察觉到一丝异样，那是一股与这具躯体的不契合感。

这具躯体，在排斥自己的神魂？

念头一起，苏憾内视。

而后他便看到，在体内的某个角落中，有一团微弱的魂魄正蜷缩着，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就要散去。

苏憾当即明白过来，这应该便是原身体主人——少年的魂魄。

论神魂强壮程度，苏憾的神魂如同皓月之辉，少年的魂魄则是萤火之光。

以魂魄的力量来说，少年无法与苏憾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可是，作为这具躯体的主人，少年的魂魄才是完美契合的。

一体两魂，少年的魂魄更是在下意识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这便是苏憾感受到那股不契合感的原因。

苏憾轻叹了口气。

“若你是修行者，且你还想活着……”苏憾对那团微弱的魂魄轻声道，“那我散去神魂，将躯体还你又何妨？

“我苏憾一生坦荡，绝不做那强行夺舍、违背本心之事。

“只是，你非修行者。而未经修炼的魂魄，与我等修行者的神魂大不相同，一旦身死，便无转圜的余地……

“若是我的实力仍在兵解前，帮你倒不是一件难事。

“可惜，如今我只是空有神魂，灵气全无，对此事也无能无力。”

闻言，少年的魂魄剧烈颤抖起来，苏憾只是安静地等待。

半响后，那团微弱的魂魄缓缓地平静下来，似乎接受了自己正在迈向死亡的事实。

但是，少年不甘……

他不甘啊！

少年的魂魄小心翼翼地散出一缕询问的意识。

苏憾点点头，道：“借你身体，承你因果，很公道。”

少年的魂魄似乎松了一口气，继续散出意识，苏憾感受到这股意识中蕴藏着极大的愤怒和怨气。

了解此间缘由后，苏憾神情平静：“如你所愿。草菅人命之人，其命也当如草芥。”

少年的魂魄微微一颤，表达了苏憾愿意为其报仇雪恨的感激之情后，再次散出一缕意识。

这次，苏憾感受到了浓浓的眷恋和不舍，让得他不禁叹了口气。

“如你所愿。此间事了，我会带你去见你娘亲最后一眼再离去。”

顿了一下，苏憾继续道：“你且安心，在离去前，我会与你娘亲讲明，‘你’得了仙缘，要离家去仙宗修行，让她不必过于担忧。”

那团微弱的魂魄闪耀了一下，似乎有些开心。

他能想象到，娘亲听到了“自己”将去仙宗修行，从此平步青云，该有多欢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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