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桥流水妖怪 (2-1)

西边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

初升的圆月不知不觉已经挂在了东京霓虹闪烁的上空，在灯火渲染的夜色中被染得火红，如同一只注视着地面的血色眼眸。

七海悠独自站在桥上，注视着河中血色的倒影，注视着眼前这座不夜城的芸芸众生，以及隐藏在其中，只有他能看到的，被他称之为“百鬼”的东西。

所谓百鬼，也就是日本神话中所记录的各种妖怪，在七海悠的眼里，这些妖怪一直与人所共存，但是除了他自己，似乎没人能够看到它们。

只不过他所遇到的都是一些小妖怪，像书中所记录的酒吞童子什么的，他还从来没见过。拜此所赐，七海悠也一直过着平静的校园生活。

小时候，他倒也不是没有向父母朋友之类的人说过自己的特异之处，不过很理所当然地被理解为了吹牛。

久而久之，七海悠也放弃了向别人诉说的想法，一个人如出世隐者般独自欣赏起东京人妖共存的现世。

比如现在，远处街道上，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在台阶上独自行走着，可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滑，就要往前方倒去。老太太下意识地将拐杖朝前方支去，可是拐杖插到台阶上，却向前滑去。

一个绿色的人形生物突然出现在拐杖前方，双脚踩地，伸出双手抵住了拐杖，不让其继续滑行，为老太太起到了支撑作用。老太太站起身，叹道好险好险，继续行走。而那绿色的小人就跟在她身后，似乎是确定她不会再摔倒了，方才消失。

七海悠认识这种绿色的小人。在书里，它被称之为“木灵”。刚才那只木灵，大概是来自老太太手中的拐杖。

七海悠的嘴角浮起笑意，一个人独自欣赏这种生活中的小事，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洗小豆呀，吃人肉呀，刷拉刷拉……”

什么声音？

七海悠的耳边除了潺潺的溪流声外，突然传来了“窣窣”的声音，与此同时还夹着几声近乎怪诞的歌谣声。

他朝四周环视一圈，却发现周围行人如故，似乎都没有发现异变的迹象。

难道是妖怪？

七海悠曾经多次尝试过同百鬼对话，不过却没有任何收获——他所遇到的那些小妖怪灵智都太低了，根本没办法和他交流，连听懂他的话都费力。

既然如此，在此处的莫非是那种传说中的大妖怪？

虽然长久的接触让七海悠对妖怪本身并没有什么畏惧之心，但是这毕竟是他首次遇到能口吐人言的大妖，再结合对方歌谣里面所唱的诡异台词，让七海悠没什么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快tm跑！

七海悠当机立断，二话不说，扭头就朝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跑开。

然而，一个小女孩挡住了他的去路。

七海悠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从小女孩身边绕开，加速朝远处跑开。

可是跑了没两步，他却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暗骂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抱起那个小女孩，继续朝远处奔跑。

“等等再和你解释，总之我不是坏人，先离开这里再说！”

七海悠感受着怀中娇小的身躯，柔嫩确实柔嫩，却总让他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冰冷。他下意识地朝怀中看去，月光下，小女孩的肌肤愈发白皙，白若细雪，白得几乎没有半分血色，那是如墙上白漆一般的惨白！

“大哥哥，你听到姐姐唱的童谣了吗？你为什么要跑啊？”

“姐姐？”

“对啊！我最喜欢这首童谣了，姐姐每天晚上都给我唱呢！

“欸，不对！大哥哥！你看得到我？！”

小女孩天真地回答着七海悠的话，然后才慢半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似乎和别的人不一样。他能看到自己！

七海悠看到眼前的小女孩嘴角慢慢上扬，用她惨白的肌肤咧开一个幅度夸张而诡异的笑容。

他忍住将女孩摔到地上的冲动，将她从怀中放到了地上。

“欸，小叶？有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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