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技术员？ (3-1)

机钳车间办公室，此时正在被王小来和两名政审人员占据着。

郝、郭两位主任还有车间办事员早已经被他们问过话，此时只能在隔壁的办事员办公室兼库房里将就着办公。

车间办事员刘芝红很不习惯自己的领地里这么长时间赖着两位男性领导，尝试打破沉闷的气氛：

“郭主任，你说这王小来，以后还会呆在咱们车间吗？”

郭大撇子分管考勤和女工较多的粗车工段，对包括刘芝红在内的女工都颇为照顾，所以她倾向于找他搭话。

“难说。看这架势，像是提干前的考察。咱们车间的技术员一直空缺，该不会是要提拔他干这个吧？”郭大撇子说完自己的猜测，把眼睛看向郝主任。

郝兴良能以工代干，担任轧钢厂一方诸侯的车间主任，口风不严肯定早就被淘汰了。他故意装作没听见郭大撇子的试探，继续抽烟。

正常车间里，一般会配置一正一副两名主任，一名技术员和一名办事员。这四个人是脱产的。

在大中专生稀缺的年代，主任副主任一般都是工代干，办事员属于勤杂人员。只有技术员是正经八百的干部身份。

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铁打的主任和办事员，流水的技术员。前几年还在车间里实习观政的技术员，如今已经是科长甚至处长了。

哪怕是榆木脑奈人缘败坏的技术员，最差的结果，也是就地在车间被提拔为分管技术的副主任。

所以虽然技术员和办事员都是24级，但在人们眼中，都是拿技术员当成是未来的科长巴结的。

王小来被政审，像极了工人被提干前的考察。而车间里正好有一个技术员的缺。更有说服力的是，郝主任是从轧钢车间升过来当主任的，主业出身；郭大撇子是机加工车间升过来的，车工出身；现在再提拔一个高中毕业的钳工当技术员，这在强迫症眼里，简直是完美的车间班子架构。

郝兴良知道王小来的未来另有安排，易中海又被羁押在治安科，前路未卜。机钳车间的钳工工段，很可能一下子损失两元大将，让他这个主任发愁不已。

他们隔壁接受审查的王小来也发愁不已。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地掩盖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常了，可万万想不到，这个时代的审查会这么仔细，连他去年的高考作文都能翻出来。

王小来假装扭头看墙上发条壁钟的时间，给自己争取了十几秒钟用来编瞎话。然后看向两位公安：

“公安同志。不知道你们的人生中有没有经历过顿悟？”

“？？？”

“就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比如你见识到了某件事，或者看过了某篇文章，从此就感觉自己的世界豁然开朗。”

“能说说是哪件事，或者哪篇文章让你突然领悟如今的文笔？”

王小来立马正襟危坐，背诵道：

“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自己头脑里固有的吗？不是。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社会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思想。”

两位公安互看一眼：得，没法问了。

他举起了这杆大旗，后面的一切异常就都不能继续质疑了。不过他俩这次只是一般性审查，并没有用甄别敌特的标准拿王小来当敌人。近两个月的转变虽然很大，但这种转变并不是坏事，有个理由交代过去即可，如果事事都深究，他们会累死的。

既然没什么大问题，这次的审查就算是通过了。

回车间的时候，王小来发现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都有了明显的改变。政审工作当然少不了走访工友们对王小来的印象。虽然有交待让他们保密，但工人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有一个人口风不紧，破窗效应之后，王小来即将被提拔为车间技术员的消息就立马扩散开了。

刚回到7号平台坐下，之前易中海在时，跟他划清界限，孤立他的那些小钳工们，一个个都主动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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