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何尔健拦马控高淮 (2-1)

虽是已经入夏，一天比一天热了。

但朱常洛自离开遵化城之后，一路奔向东北，倒也不觉酷暑。

一路行来，山色苍翠，养眼的很。

“太子殿下。”戚盘宗轻声道。

听得戚盘宗言语，朱常洛这才把目光自崇山中回转：“何事？”

“辽左巡按何尔健，在山海关外五十里处等候太子殿下。”戚盘宗言道。

有了上次朱常洛在遵化差点儿没炸死的先例，这次戚盘宗自然多加小心。把夜不收撒出去很远，日夜巡逻，防止奸贼谋害。

虽是没找到意图行刺太子的大奸，倒是寻了不少占山为寇的贼人。

按照朱常洛的意思，若是身上人命血债多的，饿个半死，压到遵化城炼铁、开矿——劳动改造；

还算有原则的，便收入军中。

可能是距离山海关近了，今日里大贼小寇都没寻到，倒是探听到了何尔健在山海关外候着。

戚盘宗心理确实有几分不屑：

都说辽左巡按何尔健是一个“铁面御史”，可怎么迎接上官却如此殷勤？

朱常洛看着戚盘宗的神色，明白他心中所想，可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

他可是知道这个何尔健。

何尔健出身山东，万历十七年三十五岁中进士，一向以正直著称。

他的政治主张是平抑粮价，减免商税，停止矿税。

他的这种想法，朱常洛愿称之为“非蠢即坏”派。

虽说何尔健的政治主张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明朝开国一百余年，从中央到地方，大大小小的官吏富户，都找寻到了在这种政治行事下，最利于自己的方法。

就像是金库的大门安装一个密码锁，本身是没问题的。

但这个锁已经年久，小偷大盗都知道这门的密码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金库好像是自己家的一样。

可有些人还是不愿意换锁。

朱常洛认为，要么这些人从小偷手里拿到好处了，属于是纯坏；

要么是根本看不明白，属于是让坏人忽悠瘸了的蠢人。

“距离山海关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吧？”朱常洛转头问向戚盘宗。

“回禀太子殿下，若按现在的速度，后天午时便能到达山海关。”

“那就让夜不收把本宫行进时间说与何尔健，让他在城外候着就行。”朱常洛心下好奇，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何尔健，是“蠢”还是“坏”。

山海关外，五十里处。

何尔健一身儒衫在轿中坐着。

方才一匹快马来报，说是太子殿下领了他的心意，让他在山海关城外候着便可。

何尔健心中苦笑，自己出城五十里，可并非是为了迎接上官的面子，而是他怕离着山海关进了，会有高淮一党的人前来进些谗言。

“罢了！”何尔健长叹一口气，这次出京巡按辽左，便是为了弹劾高淮而来。

皇帝陛下让太子殿下总理天下矿税，虽说明面上应的是文官的上奏弹劾。

但从京中到手里的书信来看，太子殿下包庇高淮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而他的任务就是说动朱常洛，以天下、民生为重，罢免高淮矿税太监的职责。

为了劝说朱常洛，他还特地令人搜罗了辽左的苦难事情，绘了《苦民图》，以求成功。

朦朦胧胧间，他靠在轿子上睡着了。

“太子殿下的车马进了。”突然，有仆人禀报。

何尔健忙叫仆人打水洗脸，整洁官府，参见太子殿下。

“下官何尔健参见太子殿下……”

“何先生，辛苦了。”出乎何尔健的预料，太子朱常洛并非传言中的酒气熏天，精神抖擞，目有神光。

“何尔健怎敢居先生。”何尔健苦笑。

朱常洛也笑了，他跟着父皇陛下朱翊钧学，遇到文官便称先生，也就是后世说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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