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世界 (2-1)

客车摇摇晃晃地开在破烂道路上，苏千吉被颠到睡着打起了呼噜，苏十七擦擦身边满是灰尘的玻璃，通过划痕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一片狼藉的景象。

蒙蒙亮的天空下，厚实黏腻的灰色脏雾笼罩着周围的一切。

雾气中，一座座经历过炮弹轰炸的建筑物瘫倒得四处都是，其中尚且完好的空间居住着人类。

大家都用自制的塑料布封住窗户和房屋破洞，晾晒的衣服像咸菜一样挂在外面，也盖着一层发油的塑料。

这就导致各种颜色的塑料到处都是，再加上家家户户门口都堆满杂物，看上去就像是生活在五颜六色的垃圾堆里。

没有住人的建筑则呈现一股压抑的死气，黑糊糊的窗口像魔鬼张着嘴准备随时吞食路过的人。

客车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司机捂住脸将头伸出窗户大骂了几句，然后猛地一打方向盘改道而行。

苏十七贴在玻璃上看过去，是有人将坟墓建在了路中间。

“等你死掉我也会把你埋在路上！”苏千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迷迷糊糊说完一句后翻身接着睡。

苏十七冷哼一声，在心中默念道：放心，你死了我也会这么干。

从窗外的景色中收回视野，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这就是新穿越的世界，远比想象中更贫穷，更绝望，充满死亡的气息。

这战后世界，是个末世？！

他那新的世界要好好活一次的想法突然受到了打击，这种地方真的能够好好活吗？就算之前是拼死加班的生活，至少是个充满和平安定的希望世界，大不了离职干点别的，也比在这里好吧……

现在怎么办？难道他以后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捂着口鼻捡垃圾，毕业，然后捂着口鼻工作吗？

正想着，客车到达一座巨大的铁桥前，两个穿着制服的老人上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类似于电子温度计的东西，挨个检查着车里的人。

苏十七的思绪被打断，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车上的人有的伸出手放到仪器下，有的抬起腿，有的歪过脖子靠近仪器。

苏十七猜想他们应该是检测植入皮肤下的硬块，老人过来时，他尝试着将右手内侧对准仪器扫描，只听得街头理发店音乐响过后，依旧朝气蓬勃的男声报道：

“废墟1-07区，苏十七，19岁，性别，男，喜好，不明，目的地：圣鸽达学院，无不良记录，允许进入。”

老人默默收回仪器，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位先生，平时请尽量将芯片调至静音模式，另外，喜好一栏可以设置隐藏。”

“哦哦。”苏十七缩回手，脑子里一阵阵发懵，原来这个叫芯片，原来还可以静音？！

接着轮到苏千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到老人后犹豫着说：“你们不会忘了我吧，还要再来一次吗？”

老人严肃地点点头：“所有废墟民进入中心洲都必须接受检查，每次都需要。”

“好吧。”苏千吉叹口气，起身走到过道上，250斤的身躯一下就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他脸一红，转过身面对苏十七。

苏十七：“？？？”

下一刻，在车上爆发的惊呼声中，苏千吉脱掉了裤子。

苏十七：“！！！”

……

远处的天际发出第一抹金光时，客车再次启动，缓缓驶上宽大的铁桥。

铁桥就叫铁桥，没有什么怪诞或者文艺的名字，通体由红色的粗铁做成，一头是废墟，一头是中心洲。

铁桥横跨在一条很宽很宽的江上，江水如汹涌恶兽没有一刻平静过。

苏十七背靠着座椅，脑袋随着车轮震动左右摇晃，刚刚的一幕不断在脑中来回浮现，甚至还截出特写镜头。

他实在忍不住，朝身边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芯片植到臀大肌处？”

“……”苏千吉浑身一个抽搐，咬牙说，“苏十七，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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