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调解 (2-1)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顺着前台妹妹的示意，竹笛看到令她心酸的一幕。

她不知道那算父亲还是爷爷，穿着一身又旧又烂却格外干净的藏袍，脸皱得像久旱的老树皮一般，没有一丝光泽与生机。

不知道和一旁的警察在说些什么，眼中的哀求尽显，脸上充满了不自然的赔笑。

旁边的小男孩一脸不服气，皮肤黝黑，没有同年人该有的稚气，而是像一只小苍鹰，瞳孔散发锋利的光芒，死死盯着警察。

“你还不服气是吧。”瘦且精明的警察咻地一下站起来，手朝小男孩袭去。

“孩子不懂事，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驼的不像样的老人站起来，挡在小男孩前面。

竹笛深呼一口气，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画面，总觉得过于刺眼。

“调解吧，我不追踪他们的责任。”

老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的看着她。

等和警察确认处理好一切相关事宜，老人和小孩还在一旁等着竹笛，怕弄脏酒店的沙发，两人挤着坐在了一条小木凳上。

竹笛回头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格格不入的场景。拿着没有一点损坏的手提包，心里也没有一丝波动。

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生下来就拥有了别人一辈子所追求的一切，包括财富和地位。但是这和品行好坏没有关系，再穷，也不应该走上违背道德这一条不归路。

忽视老人眼里的局促，竹笛抬腿就走。

老人见状，急忙牵着小男孩，挡在了竹笛前面。

“咚”

像没有一丝尊严，老人跪在了竹笛面前。

小男孩急得脸通红，使劲拉扯老人，见没有效果，眼泪直流，也跪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和我阿爸没有关系，是我偷的东西，不关我阿爸的事。”

还一边向竹笛磕头，到底是个孩子，又看到自己阿爸卑微到尘埃里，整个身体不自主的发抖。

“我没有…”竹笛心里也不是滋味，抬手就想把老人扶起来。

不是看不起他们，她只是觉得这件事到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沧桑的父亲，比她外公还要显老。

“您别碰我，脏。”那位父亲躲开她干净白皙的手，双手合一，微躬。

“实在是对不起，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还求着您来原谅我们。”

“是我们不要脸。”

说到这，那位父亲重重嗑了一头

“我家西里是个好孩子，只是他阿爸不争气，没有本事，为了给我治病，他才去……”

“真的对不起，也感谢您愿意原谅我们。”

知道孩子给他治病的钱是抢来的时候，他就把他狠狠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我送你上学，你就这样回报我？”

孩子的背被打的紫一块青一块，跪在那，一声不吭。

见他阿爸眼角微红，小男孩才一停一顿的开口：“我只想阿爸早点好起来。”

鞭打的手一顿，他徐徐跪了下来，抱着孩子大哭，是他做阿爸的没本事。

两人隔日就上门自首，花了不少力气，看了不少脸色，这才找到竹笛。

想到这些，这位父亲又重重嗑了一下，声音颤抖：“吉吉！索索！拉结罗！”

竹笛听过，是祈求神灵赐予幸福和平安的意思。

她努力控制眼里的泪花，蹲下来，抓住挣扎的父亲的手。

干燥皲裂，白皙纤细，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十分融合。

“吉吉！索索！拉结罗！”

那位父亲听到这句话，停下挣扎，也紧握着竹笛的双手，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饱经风霜的眼底全是感激。

世界上每一个真诚的人都应该得到神灵的保佑。

……

就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竹笛拉住了小孩子，蹲下，与他身高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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