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游戏世界 (3-1)

“欢迎各位乘坐48次浮空列车，本趟列车开往长乐公园。下一站：米乔站……”

狭长的浮空列车从站台出发，沿着轨道飞驰。

黄昏在钢铁铸成的森林间漫步，与地平线交接，瑰丽的全息投影逐渐点亮了夜的色彩。列车穿透一面广告，迅速驶入高楼的阴影间，暗色的玻璃上显现出一个沉默的倒影。

这是一个身着西装的青年，个子高挑，肩宽腿长。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金属制成的面具，因此看不出有多大年龄。

角落的座位上有个孩子跑过来，正大光明地偷看了他一眼，又害怕地跑回年轻母亲的怀里：“妈妈，那个人戴着面具。”

车厢里到处都是装备着机械义肢的人。有的眼眶里镶着红光四射的眼睛，有的脚上踩着“呲呲”作响的轴轮。

孩子的年纪还小，全身上下都是原装货，不过他的妈妈也有一双机械手臂。

这样的环境里，他却独独对一张金属面具感到害怕。

……

确实，在这个医学与神经机械同步发展的时代，人体上的大部分问题都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解决。无论这男子脸上有什么样的伤，只要愿意，就可以通过换脸——甚至于换头解决。

金钱是唯一的壁垒。

妈妈摸着孩子的脑袋，柔声安慰，眼角偷偷地瞥向前方。

——西装革履，像是个公司员工。

——公司员工不可能没有钱。

——综上所述，那是个怪人。

戴着面具的男子听到了孩子的话。他没有回头，只是无声无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光闪闪的硬币。

硬币在他修长的指尖跳舞，从手心滚到手背，忽然在眨眼的间隙消失了。

接着出现在另一只手上，一样地旋转、流转。

“啪”的一声，男子双手一合。

孩子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张开的双手空空如也，男子接着抖了抖袖口——硬币不见了。

那个孩子不由得松开了妈妈的手，跑到这个奇怪的面具男子脚边，认真地寻找起来。

他当然找不到硬币，于是仰着头问：“叔叔，你把硬币藏在哪里啦？”

面具男子这才转过身。

“叫哥哥，我就告诉你。”

他的声音从面具口部的传声器里飘出来，略有些失真，让人听不清原本的音质。

“哥哥！”

清脆率真的声音让车厢里的其他人都轻轻笑了出来。男子弯下身，从孩子身后的兜帽里取出了那枚硬币。

“哇！”孩子欢叫着，将那枚硬币捧在手心细细端详，“哥哥，你是怎么做的，你再做一遍！”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列车里响起了即将到达米乔站的广播。

孩子的妈妈站起身：“宝贝，把硬币还给叔……呃，哥哥，咱们就要下车啦。”

孩子闪着光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然而在母亲严厉的注视下，他只能乖乖地把硬币还给身边的长腿哥哥。

车门打开，妈妈带着孩子走上站台，他一步三回头，心里似乎十分不舍。

面具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裤子口袋，然后又指了指车门外。

孩子茫然地把手伸进裤兜，一个冰凉的圆形金属出现在他幼小的手掌心里。

是那枚硬币！

小鹿般单纯的眼睛又一次亮了起来。

男子藏在面具后的嘴角无声地勾了起来，列车再次出发，在奔流的光线中，染上迷离的霓虹色彩。

……

“这样的戏法我在年轻的时候还看过，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真是令人怀念啊！”一个老人走到男子身边搭讪，他看上去有七十来岁，从衣领漏出来的机械脖颈泛着金属的冷光，“你的手艺是谁教的？”

面具男子礼貌地回答：“……琢磨那些老电影学来的，费了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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