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的念叨 (2-1)

在叶晚田的亲事说定之时，冬天也如约而至。说的是上河村村头一户人家，那姑娘叶晚秋见过，是个顶能干的，进了她家也是会好好过日子。

那姑娘的爹娘自是对说亲的媒婆千恩万谢，这样就算是拐着弯的和京里的大官有了关系，虽不知那大官是谁，官有多大，但这婚事若是成了那也是极有面子的事。而且叶家对他们闺女也是十分看中的，本来说选个日子就把这亲结了，那家却是非要来年开春修了房才娶亲，念及此老两口的心里就更乐呵了。

叶晚粮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大人，早早的就已准备了足够过冬的的柴火。可能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不能用稳重这个词来形容，他只是话更少了，做事情更认真了。

叶晚田腿脚不便，不能上山，他便时常自己一个人偷偷溜上山，就像叶晚秋刚来这里时那样，或摘些麻椒去卖，或捡些蘑菇木耳作吃食，偶尔也能得一两只野鸡或兔子。

这年冬天来的格外的早，也格外的冷。

出不了门的一家子总算是日日都聚在了一起，叶晚秋练完规矩，便就着火光做起一家子的冬衣来。衣服里夹了厚厚的棉花，那棉花是叶晚粮拿了兔子去换的，摸着柔和的棉花，叶晚秋的心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忍那刁专的容嬷嬷在冬日冻的瑟瑟发抖，拿了剩余的边角料给她也做了一套棉衣，只是那布料不是那么足，棉花不是那么厚。叶晚秋自认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她最先考虑的当然是自己家人，别的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一些无足轻重的事倒也不是太难。

跟着叶晚秋过了几个月，那老妇一直嘴巴紧的很，半字不提她主家的事。瞧见叶晚秋给她缝冬衣时，才破了心房，絮絮叨叨的说起一些事来。

老妇原是谭常正一小妾的奶妈，刚开始也是跟着过了一段好日子的，谭老爷一直都很宠那房小妾，日日晚间都歇在她房里，得了好物件都往她那里送，那吃喝更是精致无比。可惜她肚子不争气，几年也没生出个一男半女的，不然也不会下场这么凄惨。后来谭老爷上了战场，夫人早就对那妾心有不满，只是当着老爷的面不好发作，老爷一走，便日日磋磨，没几个月就被折磨死了。

世事艰难，那老妇在年轻时嫁给了府上的下人，姓陈，婚后十余年才得了一个儿子，又是早产，一出生便是个药罐子，每天都要吃药吊着命。家里的银钱都被吃光了，她男人后来也出了意外死了，现在就靠着她每月的月钱给儿子买药。本来她就是府上无足轻重的奴才，老爷也是看在那妾室的份上一直留她在府中做事。否则她也早就被夫人发卖了出去。

叶晚秋听了，更是愁眉不展，那大户人家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好过的，娘家没什么助力，婆家又不喜，只怕去了也是日日要受磋磨的。

叶晚秋叹了口气，继续做着手上的活计。反正事情还没有发生，若到时被嫌弃了，她也是不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自己也总会想到法子好过一些。

相处的时间长了，许是觉得叶晚秋也是个可怜人，动了恻隐之心，陈氏不再事事针对于她。只要不是什么过分出格的举动，也就随她去了。

只是该学的规矩还是每日都在学，吃饭，说话，走路，那都是一板一眼，都有规矩。叶晚秋知大户人家甚是讲究和看中这些，为着以后不被挑出毛病，也都学的极认真。

开了春，叶晚秋就在家里坐不住了，算着手上的铜板愈发焦躁起来。

这日寻了机会便偷偷摸摸与叶晚粮上了山。现在她打猎的技术愈发纯熟，只要她看到的猎物基本上十拿九稳。叶晚田的婚事已定好，修房迫在眉睫，她要赚到足够的铜板才行。

在山上呆了三天，叶晚粮竟觉得从未如此快活过。她二姐还是那个疼她爱她的二姐，教他打猎，教他认蘑菇，给他做极好的吃食。他是有多么的不舍，不舍她二姐嫁人，还是嫁去那遥不可及的地方，将来他若是想他二姐了，可怎么找的到她。

叶晚秋不知叶家小郎心中所想，心里一直惦记的还是修房，去得镇上，卖了猎物，只这次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了，饶是叶晚粮馋的不行，她也狠下心来，径直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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