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2-1)

除了嬴政之外，王翦也对项云这一番话深有感触，对眼前的小伙子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懂些奇技淫巧的市井小民，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别有一番深度。

嬴政继续问道：“项兄，实不相瞒，在下的家世也与宫中有些关系，只是浅薄一些而已。我早有入仕想法，苦于没有长远的见识，听了项兄一番话，令我耳目一新。”

项云笑道：“哪有什么高深的见解，就拿咱们这咸阳来说说罢。”

嬴政问道：“怎么说？”

项云看了看市井，“公子秦，你看路这些贩夫走卒，有的卖粮食，有的卖铁器，总有一个的生意要比另一个好，为什么卖粮食的不去杀了卖铁器的，把他的生意抢过来？因为咱们秦国有法治。”

“李斯受秦王重用，虽师从荀子，出自儒家，但推崇法家，觉得天下就应该依法管理，这是很对的事情。”

“儒家思想主张人性善恶由人主导，以道德为准绳，但道德是什么玩意儿？”

“说白了，那是社会高度发展下的产物。”

嬴政闻言冷吸一口气，顿时兴致盎然。

项云一番话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急忙问道：“项兄，这是何解？！”

项云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认真道：“只有当社会物质丰富，百姓安居乐业，吃穿不愁，道德才会被人奉神坛。”

“大家都吃得饱穿得暖，谁又想去做那些蝇营狗苟的腌臜事？”

“当大家都过的水深火热的时候，道德是什么？能吃吗？还是能穿？”

“所以哪些乞丐流民，宁愿乞讨都不愿意杀人放火，除了有道德约束之外，还有法律摆在面前，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归根结底，发展才是硬道理！！！”

嬴政猛地鼓起掌来，“好好好！项兄说的好，这一番话令人深省！”

嬴政表面笑意满满，但内心已经产生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当然这不是针对项云，而是议政中，那几个倚老卖老的儒家老匹夫，满口仁义道德，仿佛天下兴亡是他们用嘴巴说出来的一般。

王翦虽是武人，但对政论一事也并不陌生，他也觉得项云这一番话立意很高，起码不像那些老匹夫一般，只会用嘴巴做事。

想到这里，王翦暗自在桌子地下摩拳擦掌。

此时嬴政内心觉得，眼前的项云，简直就是隐藏在这市井中的奇人。

一番言论不仅不是废话，反而对他有了新的启迪，比起那几个老儒家的高谈阔论、长篇大论，简直是一针见血！

他想到一个有趣的画面，如果项云这一番话传到他们耳中，保管一个个被气得吹胡子瞪眉毛，大骂‘竖子亵儒’！

项云也并不觉得儒家想问就一无是处，反而很有用处，只是身处的社会不一样，每一个阶段的解读也不一样。

孟子性善论，认为人性本善，人之为善，是他的本性的表现，人之不为善，是违背其本性的。

同样是儒家的荀子，却认为人性本恶，是需要后天的引导来纠正人的行为，主张导人向善。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老师的由来，通过尊师来教导弟子宣扬和平、美好的理念，倡导人人为善。

在不同的社会生产力下，自然会有不同的道德约束。

但说到底，那是一种遵从本心的东西，社会发展中必然有利益纠葛，一旦涉及利益，谁又能完全的遵从本心？

所以李斯另辟蹊径，师从儒家，推崇法家，主张除了道德之外，最重要的是以法治人。

一切孰是孰非，项云自然想不清楚，但他相信每一个社会，都会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想到这里，项云又有些同情这些古代人。

在他小时候家里有电视，长大了有电脑、手机，吃穿不愁，有书读，享受着社会自由，但这里的大多数百姓，除了一餐温饱，根本不敢有更大的奢求。

嬴政此时内心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次郁闷出游，竟然遇了这么一个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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