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炙肉

正月初一，按照北越祖例，顾云岚先是率文武百官祭祀太庙，之后在承明殿举行大典，开笔开玺，重新处理朝政，诸臣纷纷上表恭贺。顾云岚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赐给宗亲群臣，荷包里装着金如意，银如意等象征吉祥的小物件。

后宫群妃与宫人太监们一同受赏。谢瑶环的荷包是冯安亲自带着四个小太监送来的，因为她不仅得了装着银如意的荷包，还获赐了两坛玉醴春酿。

“皇上口谕，宁嫔的酒量不好，需要练一练。”冯安恭声传了话。

练酒量也不至于赐这么大的两坛酒吧？是想把她练成酒仙吗？

况且一下子来了五个人，她又得多拿出去不少赏钱，估计荷包里的银如意都抵不上这次的花用。

顾云岚这是故意的吧？谢瑶环盯着那快齐腰高的黑色酒坛，强颜欢笑着送走了冯安。

“小主，这两坛酒怎么办？”春草带着小太监把两坛酒放置妥当后，苦笑着问谢瑶环。

谢瑶环挑眉调皮一笑：“既然有酒，你拿些散碎银子去小厨房换一块肉来，晚上吃炙肉。”

顾云岚的话真真假假，她才不会傻到真去练酒量，若是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太后更有理由处置她了。

不过年节时分，既然有了美酒，不拿来配肉岂不可惜。

“遵命！”春草笑着应了，满心欢喜地走了。

傍晚时分，谢瑶环便和春草一边喝酒，一边拿着铁叉和铁丝幪围着火炉烧肉吃。

玉醴春酿是集州进贡的御酒，酒是配以玫瑰，桂花，金橘等药材酿制而成，酒液都是瑰丽的红色，散发着浓郁的花果清香，入口更是甘醇，回味悠长。配着撒上了香料的炙肉，甘醇的酒香与鲜嫩的肉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回味无穷。

这边主仆二人吃得正欢。那边勤政殿中，顾云岚闲闲地翻着群臣上表，抬眼见天色渐沉，便扬声唤冯安道：“着御膳房备几个小菜，摆驾昭宁宫。”

冯安躬身应了，悄然下去吩咐小太监传话。早间去送酒时，宁嫔娘娘已是一脸僵笑，不知这会去又是个什么情景，怕不是再要闹起来。

冯安内心暗暗提着一口气。

谢瑶环哪里会料到顾云岚会在这时驾临昭宁宫，慌忙接驾，一时间收拾不及，差点连火炉都踢翻了。

顾云岚却是熟门熟路地往榻上一歪，伸手捉了谢瑶环在侧，笑道：“炙肉美酒，宁嫔倒是好享受。”

炙肉烟气重，富家贵女多是嫌弃的。顾云岚贵为天子，又一向爱洁，怕是也不爱这些。

谢瑶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皇上可要用一些？”

顾云岚望了望火炉，低头不语。

这就是想尝尝的意思了。谢瑶环便让春草拿了一把小刀，把肉仔细切成薄薄的片，撒上些香料，放在火炉上，待得色泽金黄，香气四溢时，才了递过去。

顾云岚这才接过吃了几口，又饮了一口酒。

炙肉入口即化，酒香与焦香交杂盈口，顾云岚忍不住弯了弯眼睛道：“宁嫔好手艺，再来一些。”

“多谢皇上夸奖。”谢瑶环笑着应了，又接连切了几片给顾云岚吃，见他吃得开怀，忍不住劝道：“炙肉吃多了不易消，皇上尝一些便罢了吧？”

顾云岚不语，抬头瞪了她一眼。

谢瑶以为他又要恼，连忙堆了笑要哄，谁知顾云岚又恨恨地吃了两口后，示意谢瑶环拿漱口的茶盅。

想不到今日顾云岚竟是如此听劝，谢瑶环也如释重负。忙不迭地收拾。

顾云岚靠在谢瑶环拿来的软枕上，拉着谢瑶环说话：“说起来，除夕夜宴上，宁嫔还欠朕一幅画呢！”

“皇上想让嫔妾画什么？”谢瑶环不想顾云岚还记得。

“梅妃。”顾云岚转过头望向她，收起了有些懒散的笑意。

不知为什么，谢瑶环从他的眼眸里，感受到一丝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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