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居索达部

那背着斧子的人且停且走，策马奔驰了一夜。

一直到连深邃黑暗的天空，都变成灰蒙蒙的颜色。他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打湿，背后背着的那把造型奇特的战斧也变得湿漉漉的。

天色渐明，远方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一个黑点，那黑点随着他的不断接近开始越来越大，越来越具规模。那是一个巨大的部落，以场地来算，足有张峥驻扎之地的几十倍那么大。

成百上千的毡房和帐篷，部落边上满山遍野的牛羊和马匹，还有几乎全部穿着盔甲的放牧者，无一不彰显出这部落的强盛。

那骑士纵马飞入部落，直奔最大的毡房而去。他在大毡房前立住马头，翻身跳下马来，把战斧抄在手里，反手掀开皮帘，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毡房之中仿佛灌入了一股凛冽的朔风，营帐中的卫兵见他来势汹汹，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戒备的盯着他。

“怎么了！我的兄弟？”坐在主座上的首领是位面色铁青、身形健壮如铁塔一般的壮汉。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侧的卫兵把弯刀收起来。

“你不讲规矩，你把居索达部所有的人都杀了，连女人和高不过马背的孩子也不放过！”他用斧头指着首领，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首领听到这话，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规矩是死的，我的兄弟！”他从主座上站起来，一步步的向台阶下迈去：“不去劫掠，我贺兰部很难挨过这个冬天。

如果不把他们都杀了，到时候又该花多少粮食，去养了这些没有用的妇孺，然后等着他们一个个长成小伙子，再向我寻仇啊？”

他走到那持斧者的身边停了下来：

“我们北陆人都如狼一般，亲生子嗣尚不能完全信任，怎能放任这些孩子在外面活着？

我还想多睡几年安稳觉！”

他腾出手来，按住那柄斧头，一点点的压低：

“东陆人有句话说得好，斩草除根。我倒是觉得很有道理！”

“那你也不该坏北陆的规矩！”斧子下落的态势为之一滞，首领看得到，他手上的青筋开始一条条鼓胀起来。

“规矩规矩，你就知道规矩！”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堂堂一个大部的首领。他瞪大了眼珠子，铁青色的面庞变得更加可怖。

“这北陆的规矩都是谁定的？！是东陆人！东陆人还规定我们部落之间不能彼此攻伐，还规定我们要缴纳高额赋税！这一条条、一件件，你都要遵循吗？！

东陆人缔造了规矩，难道你还要去称赞他们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硕风和叶，你不是要做铁沁吗？你不是要当天下的王吗？连这点心都硬不下来，你让谁来服你！”

“贺兰铁辕！”他怒目圆睁，直如一头暴怒的狮子。

“叫我主君！”首领的脖子上绷出一道道青筋，目眦欲裂，仿佛一头发狂的公牛。

………………

………………

“是………主君”良久，硕风和叶把斧子扔在地上，迟缓地跪下来向着那首领行了一个大礼。动作虽然标准，却显得轻飘飘的，充满了无力的感觉。

他就此不再言语，掀开皮帘离开了毡房。

刚走出三两步，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转身又走回去。在毡房的门前顿了一下，这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居索达部那里，现在被东陆的兵占据了。”

贺兰铁辕已经坐到了主位上：“东陆的兵？是穆如铁骑还是牧云银甲？”

“都不是，以步兵居多。”

“哈哈哈哈哈————！”不只是贺兰铁辕，就连营帐中的侍卫都开始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东陆皇帝已经愚蠢到派步兵来打我们了吗？啊？哈哈哈哈！”

这铁塔般的壮汉硬是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不对吧，那老皇帝要是当真这么昏聩，我等早就直接南下渡过天拓海了！哪里还要窝在北陆，被穆如铁骑打的不敢露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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