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指路人 (2-1)

墨羿回到家时，已是晚了。一轮皎月当空，弱白与静谧笼罩着小山村。

堂屋内昏暗的油灯微微在闪。

门没闩，墨羿推开门，未进，坐在八仙木桌旁的爹娘弟妹几乎一致地看过来。

“哥，你回来啦！”妹妹说。

墨羿表情肃肃的，依旧未动，说道：“爹，娘，弟妹，你们出来一下。”

一家人顿生一种吃错药的诧异。爹娘相互看了下，像是达成一种共识——儿子都这么大了，偶尔犯回拧，就顺着他点。

一家人都带着数个疑惑走进月色中，墨羿先一步停在碾稻子的碌碡旁。

“哥今天是怎么啦？”妹妹忍不住问。

弟弟弓腰带着几分神秘地“嘘”了下。

月光下，墨羿与家里人短短的相觑后，便弯下身，分开双手紧紧扣住碌碡两边的凹槽，然后猛一用力，两百来斤的碌碡竟被他抱起一尺来高。一家人的眼珠险些落满一地。

“哇塞，吃神力丸了吧！”弟弟说。

“真厉害！哥。”妹妹说。

爹佯咳两声，等墨羿放回碌碡后，说道：“以前还真小看了墨羿，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墨羿有些微喘，说：“爹，娘，你儿子不弱，所以往后走到哪你们都不用担心。”

一听这话，娘的脸色就沉了些下来，说道：“一山更比一山高，走到哪都得本分，平平淡淡过日子才是真。”

“是，娘。”

“回家吧，都这么大气力了，晚就陪你爹喝一口。”

……

第二日天明前，墨羿留下一封书信，拿走家中前些天卖一只老母鸡和二十个鸡蛋的钱，顺着通往外面的唯一山道悄悄走了，一路吃烙饼，喝山泉，拉野屎，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一路走下去竟是一条通天的路遥。

小跑加快走的三天两夜，墨羿总算走出深山，又走了五日，才来到一座城。这座城与山中的小镇相比，十倍有余。三丈宽的青石街，高马、车舆、服饰各异的男男女女，浩浩荡荡。街道两侧，各种商幌、牌匾、镂刻窗户一派鲜艳。所有这些在墨羿的视线中越来越盛，越来越磅礴，映衬得他这个乡下小子也越发地卑微了，内衣兜中那几个偷拿的小钱更是不敢见天日。

不花一文地转悠一圈，墨羿惊喜地发现这里三分之一的成年男性都配剑，可见此地尚武风甚浓。墨羿猜想这些人当中必有老妇人所说的高师，正思虑中，就见对面走过来一位八尺男子，肩宽腰圆，长发飘飘，手中持有一柄长剑，很不寻常的样子。墨羿顿时心中一喜，曳了曳衣襟，局促好一会才轻喊了声：“大哥！”

男子睇视一眼墨羿，便没再理睬。走去时的身姿似乎更挺直了。

“想必有些本事的人都该是这样的。”这样想来，墨羿便机不可失地快步跟男子，狠狠地提了一下胆子，道：“大哥，一看你就身手了得，小弟遭遇了点事，想……”

男子霍然止步，双臂环剑，目光冷冷地傲视下来，沉沉道：“何事？”

墨羿怯弱地仰视男子，心想是定然不可以说实话的，于是快快一思，说道：“小弟遭人欺凌，又没有大哥这副身板，倘若不学些身手，只怕日后永无抬头之日，所以，小弟想……拜大哥为师！”

男子听此一说，似乎也放松了许些，说道：“我还以为你……，习武倒是有些年头，可我平日自在懒散惯了，只怕收不得你这个徒弟。”

墨羿期待之色看去缓缓一落，而内心却并没泄气。虽是乡下来的嫩头小子，可也并非直肠子，在他内心其实并非执意要拜此人为师，很大程度只是探探路子，寻找老妇人所说的那位绝顶的高手。

“既是如此，小弟也不能强求大哥，可小弟还是有一事要求大哥。小弟知大哥人缘甚广，当中必有高人，还烦请大哥替小弟引荐一下！”

男子直立在那好一会未语，似有厌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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