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坦诚相待 (2-1)

崔迎再来教她写字那天，南秀无意问道，&ld;我阿爷身体可好？&rd;

&ld;很好，已经不再咳嗽，寒病也好得差不多了。&rd;

&ld;院子里的香椿树呢？&rd;

&ld;叶子还青着，我不喜欢香椿的气味。&rd;

&ld;巷子那头还有棵柿子树。&rd;

&ld;未曾注意。&rd;

&ld;你把金银都给阿爷了？&rd;

&ld;我自己还留了一两银子，算是我的跑腿酬劳。&rd;

&ld;好，谢谢哥哥。&rd;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自以为骗过了南秀，直到南秀默写完一篇归园赋。

他已经走出了几步之外，不知为何，他随意回头看了一眼，便和她对视上，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那从头到腰腹的白纱。

南秀眼中含着泪水，迟迟没有落下，她是很笨，可是她有感觉，那种感觉她说不出，可是她就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是真的，哪怕他刚才回答得那般流利，她也难以相信他。

&ld;你哭什么？&rd;他问她。

&ld;我……我阿爷……不在了……是不是……？&rd;她一抽一问，两只眼睛红得像是小兔子一样。

&ld;……&rd;崔迎也不喜欢骗人。

他那日去吴桑桥，恰好遇见了那位私塾先生，听他说，南秀的阿爷早就在她去郡公府一月后便去世了，那些信札都是他死前托先生所写，他说，若是他家那个小女孩儿请人写了信回来，一定要记得回信，逢年过节也要写信去，不管她能不能收到，都要送去给王府的下人。

&ld;我阿爷死了？&rd;

&ld;是，你走不久，他便不在了。&rd;崔迎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发涩，怎么都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

&ld;我……我以后都……没有家……&rd;

&ld;别哭了行吗？&rd;他把帕子丢给她。

&ld;我……我没有家……&rd;

&ld;行了，你吵得我心烦意乱。&rd;

她忽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留下崔迎一个人发呆。

到了晚间，他给了绣娘银子，问南秀身子如何。

绣娘们说她起了高烧，久久不退热。

他把袖中的金子一片片分给绣娘们，请他们照顾好她，明日，他还会来看她。

南秀的身子一向很好，可这次，断断续续病了一个月有余。

她不再去梨椤小院跟他学字，不会再跟着他念那些拗口难懂的诗词，也不再对他絮絮不止，更不会再从袖中掏出永远也拿不完的蜜饯。

也不会在他耳边喊哥哥了。

他隔着面纱，也看见了她面色惨白，脸上没有了红润的颜色，像是所有的精气都被妖精吸走了。

他知道得有些晚了，但是还不迟，若是现在便退出，放下那些不该有的恨意，他还有机会。

当晚南秀路过梨椤小院，被他拦住。

&ld;你为何不再来？&rd;

&ld;我学写字，只是想写给阿爷看，阿爷不在了，我不知再写给谁看。&rd;

&ld;你那姓崔的夫婿，你可以写给他。&rd;

&ld;我原本想把他带去阿爷面前，告诉阿爷，不必为我未来夫君担忧，我自己便找好了，现在阿爷不在，我带他去见谁况且，我也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我听阮姐姐说，若是夫妇之间没有喜欢，那他们不会幸福，现在看来，我和崔迎不会幸福，我嫁给他，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rd;

&ld;那你想要什么？&rd;崔迎问她。

&ld;家，我只是想要一个家，有人永远在家里等我，我想要的，只有那个而已。&rd;

崔迎说好。

&ld;嗯？&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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