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虚拳实指，平腕竖锋 (2-1)

虞世南阐述道：“拨镫法自流云圣母卫夫人传钟、王，又经欧、颜、陆等大家发扬光大，流传于今日。”

“但世人罕知其修行道法，如不是天赋惊人，即便得高人传授口诀，钻研苦练，也不一定能穷其奥妙。所以我传你拨镫法，能悟的几成，还要看你自身的悟性如何了。”

陈文起静静地听着，暗自记下。

虞世南又拿起一截青玉空竹笔管，“此法由外及内，先学镫形。镫形正则五指齐力，生出螺旋阴劲，体内笔髓自然可借阴劲汲取天地墨息。”

陈文起仔细观察着他的姿势，只见他身形一整，两腿微张与肩并立，脊椎如枪挺立，气势陡然一冲，如利剑一般，刺破苍穹。

他右手缓抬，肘与肋垂直，悬肘悬腕，小臂端着劲，如同坠着一个铁陀螺，力拔千钧。

就这么简单的一站，陈文起就感受到一股顶天立地、舍我其谁的锐气，令人心神摇曳。

再看虞世南的手型，用大指、食指、中指的第一关节捻住青玉空竹，无名指的背部指甲与指肉相交处抵住竹管，小指则紧贴无名指的后面，没有碰到竹管，指与指中间密不透风。

从外望到掌内的指形，如同一个大如拳头的螺蛳，螺旋形层层往下，像是一个倒锥悬于手腕尾端。

呼！

蓦然，陈文起感到周遭气息剧烈波动，如同凭空刮来了一场小型的龙卷风，呼呼尖啸作响，无数的气流，旋转着奔向虞世南右手竹管底部。

那里，好像有个吞噬万物的微型黑洞。

那些气流本不可见，随着吸力加大，一丝丝灰黑气逐渐形成，由灰变黑，浓稠如墨，越是到竹管下端处，越是黝黑，像是一条黑色盘旋的蛇，快速的钻如竹管。

陈文起感受着周遭狂暴的天地气息，心里明白这就是真正纯粹的墨息了，比当初董胖子的执笔作势，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虞世南看了陈文起一眼，淡淡的道：“看明白了吗？”

“看懂了一半。”陈文起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些事情他没有想明白。

“你做一遍。”

陈文起依言起势，平肩站立，悬肘悬腕、五指捻管，姿势学的几无差别。

虞世南看着，邹了下眉头，用手食指点了点他的大拇指纠正道：“这里要注意，有个关隘是大指节骨要撑出去，使虎口圆如马镫。掌心要空虚，就像是握着一枚鸡蛋，这样就能锋正势全，筋力平均，运用灵活了。有一句口诀，现传授与你。”

“虚拳实指，平腕竖锋。五指齐力、八面玲珑。镫形生劲，静极思动，笔髓思渴，墨息自来。”

陈文起一听，明白了：这就像是国术里内家拳的站桩，例如形意拳三体式，在站的过程中，形神意三通，则生出内劲，时间久了，功力就提升了。

虞世南又道：“拨镫法，其实是古人对于执笔方法的形象描述。‘拨’，是一种反复来回的动作。‘镫’，马镫也。古语中，镫又同灯。”

“拨镫”，即以笔杆为马，大拇指为左镫，其余四指为右镫。

战场，骑兵将控制马头的缰绳系于左右两脚镫，腾出两手拿武器，两脚前后左右“拨”动起来，控制胯下之马纵横进退，指如臂使。

“拨镫”，执笔的姿势，仿佛用指执物，如挑拨镫芯一样。

“你自行体会下，是不是这个样子。”

陈文起恍然大悟。

虞世南摸了摸脸的黑胡须，对陈文起开始阐述拨镫法的口诀要义。

“虚拳实指，平腕竖锋。这八个字，讲的是手掌虚握，要生出空灵之感，而‘指实’则是要五根手指的力量都注在笔管之，且五指的运用，各不相同。掌松指紧，正妙合阴阳之道。”

陈文起连忙松下肌肉紧绷的手掌，体会着空灵虚松，并将力量下沉到手指之间，将竹管捏紧。

虞世南点了点头，道：“算你小子还有点悟性。平腕竖锋的基本功要这么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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