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面,覆着一层厚厚地灰,看的出来,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林一敏将水盆里的毛巾捞出来拧干,擦拭着屋子里脏乱的老旧摆设。
李铭江撬开锁住的卧室门,立刻就被扑了一脸的灰,他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退了出来,皱着眉,汗水浸湿的鬓角几根又冒出来的白发突兀的耸立在黑色的发里,严格来说应该是已经满头灰白混杂的颜色,竟是那么的扎眼。他低声说到,“敏敏,等陆燃回来再收拾!你注意着身子,屋子里半年没住人了,实在太多灰了,怪我没有考虑周全一些。”
空气里满是中年的男人对女儿的尴尬和歉意。
“没有关系,医生说过,要适当运动呢!”林一敏擦照片的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李铭江,“爸,你别担心我,我真的很好!”
“怎么会没关系,你都去了医院?”李铭江拧了眉,严肃的说到,接过林一敏手中的毛巾,放在了水盆里端走,搁在客桌旁的一角。
他坐在沙发上,将搭在沙发一边的厚厚外套铺在一旁,望向光线里轮廓颇是精致的女子,微微愣神,好一会儿,“敏敏,知道你爱干净,休息一下吧!”
“爸,怎么会知道呢!”林一敏对上了李铭江泛着浑浊浓雾的眼睛,沧桑一片,愣了一会儿,没有拒绝,缓缓坐下去,手拢在了外套里子毛绒的边上,然后微微的收紧,再收紧,直到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
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向李铭江的脸,白色的光晕下,沾满皮肤毛孔的颗粒状粉尘悬浮着,布满眼角的褶皱将整个皮肤生硬地拉扯在了一起,丑陋的划上了年纪这个饱经沧桑的厚重词阙。
和那时记忆里的父亲……几乎天差地别,她依稀还记得那次放学回家,父亲一个人离开的挺拔背影,渡在一层夕阳的光晕下,尚在年轻的俊美面孔,泛着金色的光,他昂起下巴,回过头来,无力地望了望身后的她,又缓慢地转身。
又反回来犹豫地抱住了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后,握紧了拳在她头顶上的手,然后消失在阳光退尽地昏暗光线里,拉长了的黑色影子投影在小区门口长长地马路上,被发出蓄满亮光的路灯照的逐渐没了踪迹,她的眼里,记得只有一句哽咽地,“爸爸爱你!”
那时,九岁的她并不知道,眼眶泛红的爸爸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在他转身的那刻,用力拉紧了他的手,小声地回了句,“敏敏也爱爸爸!爸爸又要去出差么,记得早点回来。”
就背着书包对着空无一人的马路,摇了摇手。
推开门后看到母亲瘫坐在一室狼藉的破烂家具里,歇斯底里的大哭,她害怕地摇了摇妈妈看见她回来后,将高傲地面孔隐藏在大片的浓密头发里,却依旧保持着抽搐的肩。
压低声音的低泣,像是冬天晚上吹大风的时候,一片黑暗的窗户外面全是散在小区里乱窜的凄厉叫喊声,炸裂似的响彻在耳膜,不管怎样捂上耳朵,依旧会颤抖着哭喊起来。
忽然被发现她哭起来的母亲拥了满怀,再也抑制不住早已失控的情绪,声嘶力竭地抱着她哭喊,断断续续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们了,真的不要了……。”
“他不要我们了…………”
母亲含糊不清的一字一句,林一敏无助地大睁着双眼,眼泪止不住的流,依旧听不懂扎根在脑海里,母亲心痛的话,喊出声来的是我,还是我们
……
林一敏,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一天永远像是公主一样傲娇美丽的母亲,会突然撕破高贵的皮囊,上演起邻居家里隔三差五都会本色出演的戏剧来。
她以往都是不屑的面孔,讥讽一句,将拉开门偷听的她一把拉回,“看什么,那是人家的事儿。”
可骄傲的语气仿佛不用心就能听出来,这事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家里一样。
窗外的天依旧乌云如铅,甚至还比之前更垂的低了,密密麻麻的继续飘着雪花。
“爸,”林一敏轻声喊到,眼眸望向窗外,这一次并没有忽然就止了哭声地母亲,猩红着眼眸,像厉鬼一样对着她吼,“不许再说这一个字,你听懂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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