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湘努力让泪水倒流回去,在自己尊敬的老师面前,他从不想让老师失望,这是他身为一个学生最后的骄傲。
“可是老师,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陈蕤摇了摇头:“眼下,施氏外戚把持朝政,我等根本就见不到陛下。而眼下太子您又深陷卫廷司出不去。卫廷司是什么地方殿下与老夫心中那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一旦罪名成立,很有可能就在此加害太子,就算陛下日后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了。所以,无论如何殿下都要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只有殿下活着,一切才有机会。”
“可本宫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去当一个苟活之人。若是老师在此牺牲了,本宫可就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了。”
“殿下,请听我说,请务必听老夫说完。老夫行将就木之人,死不足惜。可若是以牺牲老夫的性命换来更多的人活着,这是绝对值得的。老夫承蒙先帝与陛下的信任,一直忝居高位。所以就算为报答皇恩,也绝对不允许皇权旁落他人。至于我死之后,那些活着的人,就会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殿下,所以只要您是一位明君,就绝对不会是孤家寡人。还记得小时候老夫曾教导你的为君之道吗?”
“记得,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没错,殿下还记得。”
“可若是老师您有什么事,本宫如何向清韵交代?”
提到陈清韵,陈蕤也不禁想念起自己的女儿。自己把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南唐,自认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可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妻女。
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
“清韵虽是女儿,但却是识大体之人。殿下只要告诉她原委即可,她自会理解老夫的一片苦心。”
至此,李乘湘不再言语。他也明白大丈夫欲要成大事,不该扭扭捏捏惺惺作态。
随即李乘湘取下自己的束发金冠,一头如女人一般的乌黑长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
随后李乘湘半脱下自己的四爪金袍,袒露出上半身,行跪拜天地的大礼,接连磕下三个头。
“殿下这是作甚,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来。”
“普天之下,唯有父王与老师值得本宫跪拜。老师之风骨,令学生钦佩。老师对南唐的忠心也令学生动容。学生在此立誓,今生绝对以护卫南唐为己任,至死方休。”
这一次,李乘湘在陈蕤的面前改称自己为学生,两人之间此时此刻已然不是君臣,而是真真切切的师生,亦或是知己。
“多谢殿下。最后,老夫还有一事相求殿下。”
“老师但说无妨,学生就算是拼尽一切都会做到。”
“老夫妻子早逝,膝下无子,唯有清韵一女。如今她已高嫁东宫。老夫背着这谋逆的罪名死后,小女必定遭受世人眼光另看,还望太子殿下看在老夫的份上,代为照顾好清韵。唯此,无他,足矣!”
李乘湘再一次沉重地磕了一头:“老师请放心,学生会与清韵长相厮守一生。只要学生还活着,一定不会让清韵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陈蕤欣慰地点了点头,对于李乘昭答应他的话,他从来都是深信不疑。脸上的神情也如如释重负一般,变得宽松了许多,整个人也不像刚刚那样看着死气沉沉,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精气神在里面。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李乘湘与自己的恩师陈蕤在卫廷司的监狱里度过了似乎非常漫长的一天。
之所以漫长并非是因为无聊,而是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卫廷司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折磨他们。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中间,狱卒们都没有再来打扰他们,只是外部的牢房一次又一次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想必是卫廷司的人在严刑拷打那些官员。也不知道他们的嘴巴究竟还能坚挺多久。
一直到了入夜里,狱卒们再一次走进来了。他们依旧当着李乘湘的面带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陈蕤。
“老师——你们有什么冲本宫来啊,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
李乘湘紧紧抓着牢房的柱子,因为用力过度,指甲处都浸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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