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男子雅韵风流,先生才学冠绝天下,殿下对先生一见倾心,后来常与先生相见,讨教大兴的朝政民生、风土人情,先生对殿下之志颇为钦佩,却无从政之心,亦无久居图鄂之意。二人虽有情,却都未说破。殿下挣扎过,可终是放不下自幼立下的志向,神官大选落定那日,殿下继任圣女大典,听说先生要离去,便托老奴传密信给先生,约他再见最后一面,算是为先生践行。可那天夜里,殿下刚与先生碰面,神殿的宗法司长老便率兵赶到,称殿下与人私奔,要拘回宗法司问罪,并要拿下先生按神规戒律处置。殿下为护先生,与宗礼司动了手,先生与殿下齐力杀出重围,躲入了司命大神官的墓中。”
经年往事就如今夜的风雨,听着坍塌的大阵下传来的风声和墓道那边的刀剑声,暮青仿佛看见了当年浴血拼杀,她问道:“我也听说外婆是与人私奔的,可听婆婆之言,她竟是遭人暗算?”
两人刚碰面,宗法司的人就到了,事情怎会这么巧?再说了,就算被抓个正着,罪名也该是幽会,而不该是私奔。若再深思下去,新神官圣女刚刚继任,正当政权交替之时,幽会丑事可大可小,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可私奔就不同了,圣女如若逃亡,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这不是暗算,是政变!
暮青接触政事虽然不久,可政治敏感已然觉醒,细思之下,如坠寒窟。
有人发动政变,意图逼走圣女,圣女走后必然要有人继位,那个人会是谁?
梅姑冷笑道:“史官的笔也能信?不过是食谁俸禄,替执笔为刀罢了。圣女殿下并非天真之人,她深知千百年来,上至长老院,下至各神庙,掌权的都是些顽固派,改革不易,一旦她过早显露抱负,必遭疯狂反对,故而她一直很谨慎,就连从药作司救下蛊童,亦或赦免一些斋戒少女,她都假装是心血来潮、随兴而为,为此她常受到母亲的斥责,但她从来不以为然,下回依旧如故。久而久之,神殿上下都以为殿下只是年少贪玩,骄纵些罢了。只有一个人,那人是她一母所出的胞妹,从小跟在她身后唤着她阿姊,姐妹二人形影不离,经年累月,旁的人或许窥看不出,她的胞妹总是能发现些端倪的。”
话至此处,梅姑神色冷厉,半张烧伤的面容狰狞如鬼,“那夜是她告的密,她竟还有脸哭诉,说是因为害怕阿姊触犯族规!呵,自古为了权力,虽净是些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事,可一旦给了女子机会,争权夺利的丑态也不比天下间的男子好看多少!”
“……”暮青虽已猜到,但还是心情沉重,已经走到这里了,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的不堪,当年的真相怕是大哥也不知道。
“殿下和先生虽在司命大神官的墓中发现了两件秘宝,但殿下深知私奔之罪已然坐实,回不去了。这两件秘宝任何一件现世,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天下只会纷争不断,黎民百姓只会更苦,于是便将秘宝原样封存,没有带走。从墓中出来后,他们乔装进入了武牢山,经十里圣谷入了天选大阵。”
“……婆婆在溪边时曾说过当年有人也曾破过千机阵,说的莫非就是外公外婆?”暮青问道。
梅姑淡淡地笑了笑,点头道:“没错!真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见到有人破阵,而那人竟是少主人。天选大阵西起武牢山,北至神脉山北麓,地域甚广,那些阵痴在千机阵下埋了那水火牢阵,出了那阵就到了死泽林外,过了死泽向北便是神庙,也就算是出阵了,这是那些阵痴给破阵之人的奖赏。当年,天降大灾之前,神庙山下建有护城河和高墙,内外有重兵镇守,而杀机重重的天选大阵就像神庙的后防,从无刺客能闯入。殿下和先生也没想到会来到离神庙那么近的地方,而神殿大抵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竟然没有逃往大兴国境,就在山下的死泽林外。殿下和先生索性在山溪上游那座开遍山花的小山后择地建起了一座木屋,此后三年,一直生活在那里。因那附近需得破了千机阵方能到达,故而三年来一直没有外人闯入,殿下和先生也算是过了三年与世隔绝的恩爱日子,小姐就是在第三年的暑月里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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