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里有了一个缺口 (2-1)

我生活在东北，喜欢吃米饭，喜欢吃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等，菜都是大盘上的才过瘾。放假时去山东亲戚家生活了几天，每天的馒头、粥、炒菜，让我愈加想念家乡的饭菜。我们往往几年甚至几十年习惯了某种生活，习惯了有某个人在身边，突然某种原因打破了这种习惯，最初的我们就会慌了神儿、无所适从，但最后只能无奈接受，接受生活带给我们的现实。

我和潇潇认识了近九年，这九年时间里，只要是在学校里，我们就是形影不离。有她在的地方，定能找到我。有我出现的地方，也必定有她的身影。我习惯了，每天上学在路口相遇的那个梳着高高马尾辫的潇潇；习惯了，上学放学路上，我前面总有一个骑红色平把自行车的潇潇；习惯了，中途下课，可以陪我去厕所的潇潇；习惯了，中午放学，一起去食堂分享美食的潇潇。习惯了，潇潇的音容笑貌；也习惯了，我们之间看一眼就心有灵犀的默契。

可是，这种习惯，该戒了。

我们三班、四班并班没有多久，好多同学都重新选择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有的回家帮爸妈种地，有的步入社会打工，还有的去学习其他感兴趣的技术。

放学路上，潇潇在我的前面骑着她的那台红色自行车。我紧紧跟在她的后面，看见车少了，我就快骑几下追上潇潇，和她并排骑，和她聊聊自己的感受，“最近不上学的同学真是越来越多了，”我感慨道：“原来40多人的班级，现在就剩下十几个了，唉！”潇潇没有立马接话，只是抬眼看了看前面远方的路，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说：“我有话对你说，但是我现在也不太确定。”我感觉到了潇潇有点儿不对劲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担忧地说：“什么事啊？你说，怎么了？”潇潇叹了口气，慢慢地说：“我可能——也会——不上学了。”她说的很慢，但似乎说的很坚定。潇潇刚说完，我的心里就“咯噔”一下，连忙问：“为什么呀？不上学你去干什么啊，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面对我一连串的问题，潇潇很淡定地说：“我家里人觉得继续上学可能也没什么大发展，我也考不上高中。前几天在电视上看了一个广告，是学电脑的，而且学完还给分配工作呢。就商量决定让我退学去学习电脑方面的东西。”我反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确定了吗？在哪里学啊？”潇潇回答：“我现在也不确定啊，好像是在咱们的县里学。”我舍不得地说：“潇潇，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潇潇说：“我也是才决定没几天的，我也不想太早告诉你。今晚上电视还会播放那个广告，我如果确定去了，明天就不去学校了，吃完晚饭我过去找你，再告诉你。”我“嗯”了一声，又说了一句：“我等你。”我们就没在说什么，一直并排着骑自行车，似乎各自都有自己的心事，但骑自行车的频率是一样的。我们静默着，因为我们不愿提起分离，我们都很珍惜每天陪伴的对方和多年形成的默契。

吃晚饭时我依然心事重重，很快便吃完了，没有心思去看电视，更没有心思去看书。我的心里一直惦念着潇潇，期盼着潇潇过来告诉我她明天不去学电脑了，而是继续和我一起去上学。我望着窗外，小鸟飞过蓝天，向着落日的方向飞去，伴着落日，形成一幅美丽的图画。我默默地想，希望我和潇潇的人生也是如此的美丽。我继续向窗外望去，看到了潇潇的身影，我走出来了。她说：“咱们去南边走走吧！”我应了声“嗯”，我心里知道了，她应该是要离开我了。

天还不算晚，落日边上的红霞映红了半边天，好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马上要离开树枝瓜熟蒂落了。一排排高大的杨树依然挺立着，起风了，风不大，悄悄地吹过我们的脸颊。潇潇开口了：“你猜到了我的决定吧。”我点了点头，问：“你真的决定了？明天就不上学了？”她看向了西边的那一片红霞，说：“我确定了，这周末我就走，去县里学电脑，学完之后可能会分配到南方工作。”我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不知道是应该喜悦还是难过。风吹着潇潇的头发，我们俩都望向那个落日，那片红霞，那个未知的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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