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釜酒吧 (2-1)

伦敦的夜是湿冷的，白天刚刚下过一场雨，街道上一片湿滑，道路两旁的路灯在冷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灯泡摇摇晃晃，发出一阵噼里乓啷的怪异声响。

街角的一家唱片店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男高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砰”的一声，隔壁书店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手中拎着一根棒球棒，猛冲到唱片店门口，一边大力捶打着房门，一边咆哮起来。

“我受够你那该死的唱片了！狗屁的流行音乐！”

扑通一声，唱片店的门被男人撞开了，他踉踉跄跄的扑了进去，没过多久，店里传来了扭打和怒骂的声音。

“……真是乱七糟。”

伊万看着在扭打中变得一团糟的唱片店，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

在他的面前，唱片店与书店的中间，有一家看上去又小又肮脏的酒吧，奇怪的是其他路过的人都仿佛看不到它一样，目不斜视的从旁边走过。

伊万的目光从歪歪斜斜的“破釜酒吧”招牌上一扫而过，然后拉起行李箱，扣紧了领子上的纽扣，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伊万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和挂在外面的招牌风格类似的是酒馆的装修，同样的破破烂烂、又脏又旧。伊万看到一个老太婆坐在角落里吸着一杆长烟袋，弄的附近一片烟雾缭绕。她的面前还摆放着三个盛着雪利酒的杯子，有两个只剩下浅浅的一层酒液，看上去之前和她一起喝酒的朋友已经离开了。

一个脑袋上缠着厚重的紫色大围巾的巫师坐在远离吧台的地方，一杯啤酒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却没有动过，而是一直用手捂着嘴，像是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一张脸憋得通红。

伊万的视线在他身上略微顿了一顿，随即望向正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的酒吧老板，后者也正看着他。

“嘿！小伙子，要来一杯吗？”头发几乎脱光、长得像瘪核桃似的酒吧老板咧嘴笑了起来，把擦拭干净的杯子随手塞到了吧台下面。

“你买单的话，喝上一杯也无妨。”

伊万拖着箱子坐到了吧台的座位上，同样笑着开了句玩笑。

“哦，这可不行，孩子。你还没成年呢。”酒吧老板竖起一根粗短的手指摇了摇，把一杯颜色可疑的东西推到了男孩的面前，“试试这个，店里新出的饮料。”

“谢谢。”伊万拿起杯子，翘起一根小拇指不动声色的敲了敲杯底，随后一饮而尽。

一股仿佛弗洛伯毛虫和苹果混合在一起被榨成汁的怪异味道瞬间充斥了伊万的口腔。男孩忍不住干呕了两声。他很想保持面部表情以示礼貌，但这种行为让他看上去像是刚吞下了半斤陈醋。

酒吧老板哈哈大笑起来。

“好孩子，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这是我们新出的饮料。在你之前可还没人尝过呢？”他用力拍了拍伊万的后背，让他能轻松一些，“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伊万违心的说，“最好再加一丁点柠檬汁进去。它还不够酸，我猜酸一点味道会比较好。”

“是个好建议。”酒吧老板看了一眼剩下的半杯饮料，“琼恩告诉我，你要在这里住到开学？”

“是的，我要在这里住到开学。”伊万点点头，“能给我开一间角落里的房间吗？最好是隔音比较好的。”

汤姆·艾博耸了耸肩。

“你和你父亲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钥匙，“他和你母亲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喜欢住隔音比较好的房间——啊哈，拿好，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上楼梯之后往左拐。”

总感觉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伊万接过酒吧老板递过来的钥匙，礼貌的对他说了声晚安，拖着行李箱往楼上走去。

在他与老板沟通的这段时间里，坐在角落里、头顶上缠着紫色围巾的巫师始终没有动过他面前的那杯酒。

……

伊万上到酒吧二楼，左右看了看，然后按照酒吧老板的指示向左手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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