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悔恨 (3-2)

陆鹤的眉头无力的低垂了下来，紧紧的抿着嘴唇，拳头紧握到指节发白，明明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真相却还是令人揪心。

周轩像是注意到了他们两个，慢慢的抬起了头，两只晦暗无光的眸子里满是泪水，嘴角挂着一抹牵强悲凄的笑，看得陆鹤心里一颤，不敢和她对视。

“你来啦。”她甜甜一笑，脸上还挂着苦涩的泪痕，乖巧的让人心疼。

是他害了她，如果那天她没有找到他这个骗子的话，也许会找到另一个真正的除灵师帮她除灵，也不会一直在这里傻傻的等着他来。

也不会死在邪灵手里。

“陆鹤，救救我。”

那一张皱巴巴的纸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女孩无助的潦草字迹像是一把尖刀将陆鹤的心狠狠的剐开，他的内心瞬间被强烈的负罪感填满。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他直到今天才明白这句话内在含义有多深，不是说你的技艺不够高超，会在别人面前丢脸没面子，而是因为你的无能造成的后果，很可能不是你能负担的起的。

“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

陆鹤声音颤抖，紧咬着嘴唇，用力到嘴唇都沁出血珠也毫无察觉，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句一句的复述着苍白无力的道歉。

“都是我的错……”陆鹤眼里逐渐涌出泪水，双手悔恨的用力拽着头发，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哽咽着呼出热气，像是将死之人。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周边的一切都在迅速的离他而去，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被无力，悔恨，愤怒和悲伤塞满。

虽然素不相识，但是这一切都是他陆鹤亲手造成，如果自己真的会除灵，而不是个骗人的半吊子废物玩意儿，就可以看出周轩是真妖还是假妖。

周轩就不会死。

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还有无限长，还有无限美好是她所没有体验过的，她还有她的亲情，她的友情，以及她的爱情，她的一切，都葬送在了我这个傻逼身上。

哈斯塔站在一旁，耷拉着小脑袋看着陷入无尽的自责中的陆鹤，这种时候哈斯塔也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看着痛哭流涕的陆鹤，周轩的眼神逐渐有了色彩，她看着这个承诺过要帮她的除灵师，觉得他不像是个除灵师，更像是个敏感的大男孩。

她从来没有见过陆鹤的这一面。

“你是个温柔的人啊。”周轩伸手摸了摸陆鹤的脑袋，掌心的温暖传递到陆鹤的心里，让他浑身一颤。

她这么宽容反而让陆鹤愧疚更甚，伏在地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因为她很天真的相信了一个陌生人，还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失约而丧命却没有丝毫怨言，甚至出言安慰。

这样的她，更让陆鹤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彻骨的痛恨与悲愤。

“二哈，你是神，你肯定有办法复活她的对吧？”陆鹤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抬起头，一脸的鼻涕眼泪来不及擦，“对吧？有的吧？”

“没有。”哈斯塔摇摇头。

不怪哈斯塔无情，它现在是真的做不到，自己现在弱的像是吉祥物，纵然是有办法他们也做不到，所以没必要给陆鹤不切实际的美好空想。

“怎么会……”陆鹤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那，那苏酥应该有办法，她很厉害的，她是天狐，她……”

“谢谢，我不怪你。”周轩展颜轻松一笑，笑得明媚，身影是却越来越暗淡，“我只希望，以后因为鬼而失去生命的人，我是最后一个吧。”

陆鹤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惊慌的伸手去抓住周轩，却像是在抓空气，一次又一次的从她身体穿过，无一例外。

“不，不要，不要……”陆鹤苦苦哀求，想要留住最后一点赎罪的念想，但是没有奇迹发生，周轩因为已经没有了执念而即将消散于天地间。

如果陆鹤再来晚一点，那么他要遇到的就是邪灵化的周轩。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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