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要面临多少场告别,还真就数不清。
老希的病好了,我爷爷也该回沈阳上班了。送走我爷爷,秀木和老希回克尔伦牧场。
在回满洲里的火车上,没买到座号,老希和秀木站在车厢里。老希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还得拄着拐杖。一个坐着的姑娘看到老希的情况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他,这让老希和秀木很感动。
“姑娘,你是去满洲里吗?”秀木问。
“嗯,找俺姑。”一口河南话。
天呀,他乡遇故知呀,这让秀木好兴奋。话匣子打开了,秀木也不再说普通话了,两个人用家乡话聊的热火朝天,老希在一旁偷笑着。他还真没怎么正经听秀木说过河南话,和她妈也不怎么说,看来今天是遇到知己了。
聊天中知道姑娘是逃荒过来的,河南农村还没有从自然灾害中走出来,还是有饿死人的现象,姑娘有个远房姑姑在满洲里,听说这里有奶有肉,不会挨饿就跑来了。那几年从河南,河北,山东逃荒过来的人特别多,所以遇到这姑娘也正常。
姑娘长得不是很漂亮,可也算周正,从她给老希让座就知道是个善良的姑娘,秀木多了个心眼。
“你姑姑知道你来吗?她来车站接你吗?”
“不知道,俺有她地址,下车再打听。”
“老希,咱们帮她找到她姑姑再走吧,她一个人挺可怜的,又是个姑娘,如果找不到她姑姑你让她去哪。”
老希自然是同意。
下车后老希让巴雅尔老爹先带着他们,按照姑娘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姑娘的姑姑是找到了,可是看得出来,姑姑不太欢迎这姑娘。临走秀木给她留了地址,告诉她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他们。
“这姑娘在这呆不下去,看她姑姑就知道。”巴雅尔说。
巴雅尔的勒勒车载着老希和秀木在残雪消融的草原上逛荡着,克尔伦河水亦如每一个春天,正载着冰凌从身旁流过。这让秀木和老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他们刚来时的情景,所不同的是,那是秋天,这是春天。
老希离开这里整整半年了,他太想念这里了,想念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匹马,每一只羊,甚至每一根草。
“老希,你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你离开这半年我们是真想你,你说你小子身上是不是有爱人肉,大伙整天盼着你回来。”
巴雅尔那发自内心的高兴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哪里知道,老希这次回来是和大家告别的。
在老希住院期间,大雁马场的场长贺喜格来看过老希,他让秀木去局里申请,把她和老希调到大雁马场,因老希这病已经不适合下牧点了。其实老希的身体情况局里领导也都知道了,秀木一去申请就被批准了,贺喜格这边也顺利接收了,一切手续都办妥了,只等老希和秀木来马场上班。
他们没有马上把消息告诉巴耶尔,毕竟半年不见了,别让这相聚的喜悦笼罩上离别的悲伤。
“巴雅尔老爹,唱个敖包相会吧。”秀木想起了来时巴雅尔接他们的情景。
“好。”随后歌声响起......
老希拄着拐从勒勒车上下来时五一冲过来抱起他转了个圈,差点摔倒。老希看到几乎整个牧场的人都出来了,第一次被这样热烈地欢迎,有点受宠若惊。
“今晚都来我家,老希能站着回来,这可是大喜事,咱好好庆祝一下,不醉不归。”老场长常宝说。
“不是说好到我家吗?我这羊肉都煮好了。”莫日根着急了。
“去莫日根婶子家,记得我们刚来时就是在她家,把我媳妇喝的吐了一宿,今天还去她家。”老希高兴地说。
久别重逢终归是让人高兴的,欢歌笑语从巴雅尔家传出来,让整个牧场都笼罩在喜悦中。大家把自家的煤油灯都拿来了,秀木第一次在土坯房里感受到了灯火通明,也是这一生唯一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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