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一齐将几张白藤编圆桌连带着一套四椅一并搬到花园里来。摆了一排排在伞下。又各铺上绿底白条的桌布。每桌上各摆一只三托的铜烛台。防止桌布被风吹走。这才觉得像些样子。
至此,两人均是累的起不来了。坐着藤圈椅,眼对眼,半趴在桌上,脸儿贴着桌面。
丫鬟秋萍来了,说是开饭了。
两人正巧累的饿极了,手挽手着进楼。
刚进门厅。
忽而,清亮的“啪”的一声,从楼上传来。
紧而是哭声,压的低低的,像是得了痨病喘不来气。
两人忙上楼去看。
丫鬟银娣跪倒在二小姐宝琴的脚面旁哭着求饶,半边脸肿的高高的。
宝琴像是还不解气,劈手又准备来一巴掌。
被宝露拦下了,责备道,“银娣是犯了什么错,要你这样罚她,妈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宝琴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两只大眼睛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故意避重就轻,道:“还不是她骗人。妈不是说过,最烦说谎话的贱蹄子。”
宝露还想继续说她什么。宝琴突然像寻见宝似的发现了站在宝露后面的雨霁,道“雨霁姊姊来啦。”
宝露被打断,无奈转过身来。
宝琴早就跑的没影了。
宝露走到银娣跟前,银娣半边脸肿的像发起来的红馒头,头发胡乱的揉在脸跟前,隐约漏出哭红的眼。没了尊严,拉着宝露的腿。不断的摇头,嘴里呜呜囔囔说不清楚。
宝露和雨霁一边一个拉起来倒到一边的银娣。
宝露看她这样也是可怜,道:“你慢慢说,往清楚了讲,二小姐为什么要打你。”
银娣嘴里还是不清不楚的,但二人还是听明白了。
何公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允许丫鬟妈子涂脂抹粉,人人必须素白着一张脸。
二房姨太太早先是太太房里的丫鬟,因为容貌姣好,被老爷选中了做姨太太。后边太太要求何府买丫鬟,都必须捡着丑的来,也绝不允许擦脂粉。
银娣就是因为脸蛋红扑扑的,被宝琴误认为是偷擦了胭脂。
现在银娣哭成这样,脸也没花,那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宝琴安抚了几句,吩咐了银娣这几日不必上前面伺候了,在屋里歇着。等什么时候脸伤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银娣道谢,捂着脸下去了。
家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让好友听见了,宝露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朝着雨霁讪讪一笑,好在何公馆众人陆续都到达饭厅,两人就也没多耽搁。
何公馆是座西班牙风格的洋楼,可里面的装饰却是中西混用,就比如说这餐室,仍用着中式的圆桌。
硕大的圆桌,何老爷坐在首上,混沌眼,正用手捋顺了他那有些炸毛的山羊胡,旁边一左一右坐着太太,姨太太。
太太应当是北方人,从宝露宝琴俩姐妹来看不难猜出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位美人,可惜老了之后却是越发横向了,肥肉模糊了她的面容,脸擦的光光白白的,眼睛零星透出几点精明。姨太太同太太比倒是消瘦不少,菱形脸,长挑眉,鬈发烫的蓬蓬的,大约女仆出身的原因,她那双眼不管看谁都有点“曲意逢迎”的意思。
雨霁同他们见过礼后落座,应也算是世交,何家人也没把雨霁当外人。围着圆桌,太太旁边是二小姐宝琴,来上海奔亲的表妹乔珠,宝露为了照顾雨霁,特意与她换了位置,雨霁正巧坐在乔珠的旁边,乔珠端坐在一旁。神色自若,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无发生,雨霁知道她心意,也并未将事情说穿。
雨霁旁边是宝露,再接着一溜下去,少爷宝琼,姨太太和老爷。
何老爷还为早上报纸的事气恼,憋着气。觉得伤了面子。订婚启示发表在报纸上,示意各方亲友共赏,这可人人都能瞧见。
他本想着宗林在报社工作,怎么也能占上半个版面。可那想着让白仁甫和罗杰丝抢了风头。订婚启事就那样窄窄的一条,还不如不登。看着着实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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