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蓝白相间的老式自行车始终停在宾利车的旁边,第一天是这样,今日是第七天,依然如此。自行车的主人似乎非常喜欢这个位置,每一日都在宾利车到达之后,随之赶到。
毛浅禾并不知道宾利车是任烟生的。
不过,任烟生在第一天就知道这辆与众不同的代步工具是毛浅禾的。
李洋是队里除了任烟生之外最肯吃苦的人,走着,打着呵欠,手臂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似乎就要僵直了,连抻个懒腰都觉得费力气。毛浅禾的状态没有比他好多少,面带倦容,气色欠佳,白皙面庞上的黑眼圈尤其显眼,她揉着眼睛慢慢朝自行车走去。
李洋打开任烟生的车门,脱了鞋,和往常一样在后排座躺下。
任烟生叫住毛浅禾,“小禾,一起吧。早高峰车很多,你迷迷糊糊的骑车过去很危险。”
毛浅禾的主观意识是不想上车的,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理由,索性不说理由,直接应道:“不了,任队,我骑车过去就可以的。”
李洋穿上鞋,打开后排座的车门,“丫头,没关系的,老大和其他人不一样。在你加入二队之前老大经常开车带我们去现场,他喜欢做司机,老司机,稳着呢。”
毛浅禾面露难色,依然不愿意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想法说出来。
李洋清楚她的心中所想,见她不想说,便也没有说。
数日前,任烟生已经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罗德的口中知悉了毛浅禾的故事和特殊经历,此时也隐约猜到了她拒绝上车的原因或许正和遇难的两个哥哥有关,由此,也没有强求。“没关系,那就注意安全吧,我们在京旺花园正门等你。”他对毛浅禾说道,语气温和。
毛浅禾点点头,“知道了,任队,谢谢理解。”
任烟生微笑,回应了一句“不用谢”,在她骑车离开后才启动车辆。他其实并不喜欢别人和他这般客气地讲话,每句话都不离这“谢谢”二字,虽然很礼貌,但也过于生分。
京旺花园始建于1992年,位于海潭市的三环,与市内占地面积最大的露天市场相隔不足500米,在当年也算得上是海潭市的豪华住宅区。随着十几年的时光慢慢流逝,新的高楼拔地而起,它也在不知不觉中沦为城中的老旧小区,如同一位老者般默默守护着这座城市。2017年5月-2018年9月,京旺花园经过一番大改造后逐步变了模样,仿佛枯槁的老人化了妆般,终于有了一点年轻的味道。
张达一家是京旺花园的第一期住户,住在小区里楼体最破旧的一栋楼,进门不需要门卡,楼内没有电梯,共有七层楼,台阶很陡,房间不隔音。任烟生走在最后,李洋走在前头,三人在603号房间的门前停下。
门铃声响起。门里的男人听到铃声后喊了一声:“老婆子,去开门,我炒菜呢。”
大约半分钟后才有一位看起来颇为年长的女士慢腾腾地打开门。望见来者,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瞄着几人,“你们找谁啊?”
任烟生向她出示了警察证件,“请问这里是张达的家吗?”
女士接过他的证件,认真看了两遍后才不大情愿地将三人请进门。关紧房门后又重新将门反锁,朝厨房喊了一声:“老张,是警察,过来找你的。”
毛浅禾走在她的身后打量着她。
张达太太的年龄大约在45-55岁,不过已经提前衰老,步履蹒跚,头发也花白了,皱纹刻在肌肤里,看起来像一位年逾六旬的贫苦老者。穿在身上的灰色睡裙像一条麻袋般罩住了本就瘦削的身子,脚上的塑料拖鞋趿拉着,与地面碰触时发出沉闷的拖拉声。
张达的太太走进厨房,切了几块西瓜,用印有大红色“囍”字的瓷盘盛着,端出来放在茶几上。做完这一切,她退回卧室,关上房门不做打扰。
房间的陈设大多比较复古,油烟机、绿冰箱、大块头的彩电等家用电器皆为90年代流行的风格,几只印有褐黄色皮纹的箱子用蕾丝布盖着,旁边是颜色渐褪的土黄色皮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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