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的肩膀上搭着一条灰色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招呼着,“几位警官里面坐,我这就去泡茶,屋子小,各位见谅,大热天儿的还麻烦你们跑这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任烟生婉言谢绝了,“不用麻烦了,张先生,我们这次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您回答一下,耽误您一点时间。”
张达:“哦,这样啊。”方才的热络劲儿淡了一些。路过卫生间时,他顺手从里面搬来一把折叠椅,在三人的对面坐下,“是关于董哥的吧?我听说苗苗今天中午11点多从广州回来,唉,可怜的孩子,爸爸就这么没了。任队长,现在有凶手的线索了吗?”
案件初期无法透露过多的信息。任烟生用警情通报中最常用的一句结束语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正在全力以赴进一步侦办中。”
张达:“哦。”
任烟生与他如同话家常般的继续聊着,“看得出来,您和董琨的交情不浅,对董家很了解,不然也不会连董嘉苗哪天回来都知道。我理解您的心情,好哥们突然离世,走得不明不白的,心里肯定难以接受,时间会抚平伤口的,慢慢来。”
张达:“我和董哥是光腚娃娃,从两岁多的时候就在一块儿玩了,他来我家,或者我去他家,我母亲和他母亲的关系也非常好。我家和董哥他们家都是从东北过来的,东北的冬天特别冷,董哥的妈妈会把炕烧得热乎乎的,我们两个孩崽子坐在炕头,弹玻璃球、扇pia ji,或者看坐在炕梢上的妈妈织毛衣。董哥去世后,我经常不自觉的回忆起那段时光。”
任烟生:“听说您之前的工作是董琨介绍的,辞职后有没有做回老本行的打算?”
张达先是自嘲,“岁数都这么大了,还能干啥啊?靠低保过日子,幸好国家没有放弃我们这些有手有脚的残疾人。”勉强挤出的笑容中有太多的无奈,他说着,愈加激愤,“其实哪里是‘辞职’?我是被陈赫云那个婆娘开除了。奶奶个腿儿的,全公司唯有她的嘴最欠,像个大喇叭似的东家长西家短,说个不停,董哥怎么会把这种婆娘娶回家?一提起这茬我就生气,妈的,竟然开除我,诅咒那个婆娘口舌生疮。”
任烟生方才是故意说“辞职”这一词的,为的就是通过张达的面部表情和下意识的反应猜测他的心理状态。张达的状态并无异常,情绪波动较快,提起陈赫云,愤怒明显,也收敛自如。“陈赫云在几天前已经遇害了,案件交由我们接手。”他说,递给张达一支烟。
张达竟然笑了,“不可能,有人在造谣吧?那个婆娘蹦跶得欢,心眼坏透了,咋可能一下就死了呢?她应该先受几年罪再慢慢死去的。”话虽然如此说,不过,当他从任烟生的手中接过烟的时候,手指还是抖了抖,愕然说道:“陈赫云这个婆娘虽然很讨人厌,可还罪不至死啊,是谁这么心狠?”
任烟生为张达点燃香烟。他猛吸了两口,叹气道:“苗苗还不到30岁,连男朋友都没有呢,几天的时间里爸爸妈妈都没了,以后要怎么办啊?任队长,我恨陈赫云,我不否认,但还是想恳请警方早一点揪出凶手。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不忍心看着苗苗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太心痛了,董哥在天上也会愤怒难安的。”
任烟生:“这个您放心。在本月的26号,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张达面露不悦,凛然说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认为我是嫌疑人?任队长,我确实厌恶陈赫云,但还不至于杀了她,杀人是重罪,要么死刑要么无期,我有老婆和孩子要照顾,犯不上。26号我全天都在家。我们小区是老小区,没有安装监控,但是我们家自己安装了监控器,今年五月份安装的,为了防止小偷入门行窃,我们小区比较乱。所有监控录像你都可以拷贝走。”说完,他愠怒着站起身,打开卧室的门,“老婆子,先别看电视了,你去把监控录像给任队长拷贝一份。”
李洋跟在张达太太的身后走向次卧。
任烟生:“据您所知,陈赫云在生前有没有与谁发生过比较大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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