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晨雾 二

林羽声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康之家，自从三年前林岳恒和施字安夫妇成为黎洛的监护人之后，黎洛就住在他家里。

秋天，繁花已谢。所幸，一些常青植依然坚定地绽放着生命的绿意。

两人这样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发现身后的人顿住脚步，林羽声回头，以为她是在担心父母的责怪，便温声解释道：

“电视台在新疆拍纪录片，母亲出差了。你不用担心的。”

黎洛皱着眉头，脸上异样的红晕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不真切。十指紧攥，双腿微微发颤，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喉管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艰难地迈出腿，却像是秋风中的落叶，在寒风中挣扎地摇晃几下，然后坠落大地。

林羽声在这突发状况中猛地惊醒，然后疾步走到黎洛所在的位置。

烫！这是林羽声在接触到黎洛时最直观的感受。

不到80斤的15岁女孩，黎洛的身体可以用消瘦来形容，林羽声抱着黎洛走到最近的医院。

病房里，年轻的医生面色不佳：“受寒，饮食不规律，应该还沾染了辛冷食物。导致喉炎复发，从而引起高烧。”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身体，你们大人呢？”

见林羽声一时语塞，年轻医生也大概明白了七八，摇着头离开了病房。

午夜12点，医院只有熙攘的几个病人。寂静的环境中，林羽声第一次细致的打量了黎洛的面庞：

皮肤莹润白皙，带着发烧状态中的微红。小巧的鼻头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被笼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樱红的嘴唇……嘴唇？17岁的青涩少年急忙收敛思绪，动作有些慌乱的将脚边的背包搭上床头柜，一半悬空。

包里的日记本“啪嗒”一声砸在林羽声脚上，自然的翻开着。

弯腰，日记本中的内容就这样清晰地映入林羽声的眼帘：

「2012年9月15日晴」

「我又一次梦到了母亲的眼神，知道父亲死讯时那不甘的眼神，将我揽在身下护我周全时那祥和的眼神。

天堂地狱，终归是阖家团圆。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死，可能是我最能接受的结局。」

看到这里，林羽声心中咯噔一声：这是黎洛来自己家里半个月后的日记，一个12岁女孩儿的日记。

「雨澄出生了，白白嫩嫩的，好小一个小孩儿。施阿姨和林伯伯说，多亏了我的血让他们等到了从其他医院调来的血液，小小的雨澄才能活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儿，我很庆幸，我还有用！」

林羽声坐在病床旁看了很久，在黎洛的日记里，林羽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2013年2月9日除夕晴」

「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林家大哥，那个和父亲共享一颗心脏男生。」

「我爱梅花，爱雪，爱父亲！却唯独不敢去看，这大雪纷飞中的红梅树下，那个拥有父亲心脏的男生。」

「父亲在录像里说母亲会理解他的选择，终有一天！可我不是妈妈啊！」

「爸爸，我不敢看他，黎洛只胆小一天，你原谅黎洛，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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