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待起灶。作为领头人,最关键的时候是需要撑得起场面来的。那些实操难度高、技术含量高的工作都交由我负责。山泉取水,点火起灶,做好灭火防范,事无巨细,安排的头头是道。瓜果做冷食,南瓜、豆角、土豆、西红柿一类的清洗干净,悉数丢在炝好了大葱、花椒的铁锅里,地瓜则事先埋在砌好的炉灶下面,枯枝燃起,一通乱炖,在烟熏火燎的快乐嬉戏中,一顿“大餐”烹制完成。
终于,神圣的开餐时间到了,虽说没有什么珍馐美味,但自己动手做的饭菜有着不一样的魅力。伙伴们早早地捧好了从家里带来的各样式的餐具,有的是搪瓷缸,有的是不锈钢的餐盒,还有的干脆挖了一块瓜皮做碗,而筷子则统一使用荆条加工,撸掉头部一段的树皮,用起来趁手极了,还有股淡淡的荆条清香。
有过野餐经历的人都知道,野地里的餐食格外美味,无论多大一锅总会被消灭个干干净净。小孩子的胃是个无底洞,漫山遍野地窜了大半天,一个个像小狼崽子一样着急补充能量,一大锅食物配带着馒头、火烧下了肚,还留着哈喇子等着灶下面埋的地瓜出土。粘带着黄泥的地瓜从土里扒拉出来就冒着香气,等把地瓜皮轻轻揭开,金黄的瓜瓤粘连着糖汁,让人垂涎,漫山的野地都瞬间弥漫在这诱人的香气中。
在一阵掺杂欢声笑语的狼吞虎咽中,食物消耗光了,人也都消停了,找处遮阳通风的好去处,七七八八地躺一地,你一言我一嘴地畅想未来纵横江湖、叱咤风云。一个有“眼力见”的孩子,爬起身来,拿一把镰刀走到不远处,挥手砍下几枝野酸枣,转身回来每人跟前丢一枝,又躺下身来加入到聊天的行列中。
野地里的酸枣大小不一,有圆形的,有椭圆形的,但味道近乎一致,酸口中带着独特的甘甜芬芳,那香气是驯化的大枣所不能比拟的。每年秋天我总会摘好多的酸枣,特意挑选个大、貌美、味鲜的存放在玻璃瓶中,再加上一瓶盖白酒,用塑料膜密封好,没过几天就香气弥漫,味道更加香醇。据说,这样存放的酸枣可以留到春节时享用,“留着过年”是村里人对食物最好的期盼,但我一般都存不到那个时候,不到一两周就把一瓶瓶的酸枣消磨干净了。
“野地盛宴”虽让人神往,但也有不一样的记忆,山野纵横总会有些意外发生。有一年组织野餐,准备生火时,有一段枯树枝谁也无法折断,自然也就落到了我的手里,在我发力折断的一瞬间,一段掰折的枯枝一下扎进了我的右手腕,借着那股钻心的疼痛,我瞬间又拔了出来,血瞬间喷涌而出。小伙伴们惊呼地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赶过来嚷道:咱哥肯定不怕疼。本来还咬牙咧嘴的我,一下又坚强了起来,顺手抓了一把土敷在伤口上,忍着疼痛还是把“野宴”交办完成。
那段树枝早已干枯,虽然拔了出来,但明显感觉到还有一部分留在了手腕上。下山后,两个比较铁的小兄弟建议我找个人把木刺挑出来,同时介绍了一个比较擅长“挑刺”的大妈。当大妈一看我的伤口,直接拒绝,并赶紧告诉了我母亲,母亲则直接把我带到了村里的卫生室。医生检查完伤口,在手腕上打了一针麻药,忐忑地剪开伤口,把剩余地木刺夹了出来,庆幸地告诉我,差一点就刺到动脉了。包扎完成后,又回家又挨了一顿训斥。后来换了几次药,个把月后,伤口虽然长住了,但总觉得手腕处不舒服,终于有一天看到一截木刺从伤口处自己钻了出来,自那后才算完全长好了。
现在想来,能够健康长大,实属幸运。
我家门前有条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