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声音⑩| 龙趸大王吴伯恩：客人在买鱼，街头在放催泪弹

吴伯恩外号香港“龙趸（dǔn）大王”。他从1990年代末开始在香港做龙趸鱼批发、零售生意，也曾开过海鲜酒楼，在业内颇有名气。

龙趸，是一种大型石斑鱼，肉质美味，营养丰富，价格也高，几百元到千元/斤不等，是高端餐饮的常见菜式，也是香港经济的晴雨表。经济好的时候，龙趸消费也多；经济不好的时候，消费也少。

经济不好的时候，还会刺激另一种龙趸消费，放生。吴伯恩至今还记得，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一位开股票行的客人花了13.6万元，找他买了两条200多斤的龙趸鱼放生。

每天早上9点半，吴伯恩在深水埗的鱼店“恩记海鲜”开店迎客，一直到晚上7点收档。有时他凌晨两点就要去鱼市挑选、拿货，有些鱼运到外岛的鱼排先养着，另一些鱼拿回店里销售。

吴伯恩原本是福建人，1977年来到香港，一开始在制衣厂打工，只能拿着18元／天的工资，作为新移民，听不懂、也不会说广东话，在工厂经常被本地人欺负。后来几经辗转，靠着年轻、有力气，吴伯恩选择龙趸这个很少人愿意做的生意，因为大鱼骨头很硬，杀鱼每一刀都要用力，而卖出每一斤鱼，帮客人斩成块、至少还要挥16刀。

30年来，吴伯恩已经积累了很多野生龙趸肉质、产地的经验，对杀鱼技术很有研究，放血干净利落、鱼肉几乎不会有腥味，逐渐积累业界口碑和长期客户资源。但卖鱼仍是辛苦，之前店里请过不少帮手，大部分干不久就离开。虽然儿子已经是得力帮手，57岁的吴伯恩仍每天坚持开着他的玛莎拉蒂，到鱼店里砍鱼、卖鱼。

吴伯恩给26岁的儿子开工资，根据工作表现一点点加薪，现在已经加到了6万／月——这比他很多做白领的同龄人要高，以让他安心卖鱼。龙趸生意帮助吴伯恩积累了财富，自己能买得起房子、甚至也能帮儿子买房。以现在的房价水平，90后儿子和很多同龄人一样，靠工资根本买不起房，对此他很同情、也希望年轻一代能够像自己这代人一样，能吃苦、勤力、奋斗。

吴伯恩的鱼店，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可以卖8－10条鱼，个人客户和酒楼客户各占一半。近期香港的街头混乱，让香港旅游业、餐饮业大受打击，这也影响到了吴伯恩的龙趸生意，酒楼的订单少了8成，主要靠个人帮衬。

吴伯恩担心真正严重的时候还没到。社会环境不好、影响到人们的心情，不愿意出门、也不怎么买吃的。有时一帮朋友出来吃饭，看时事新闻，因为不同政见，加上饮多两杯，几乎打起来，这样的故事他已经听说过好几个。吴伯恩自己也亲历，客人在店里买鱼时，街头已经开始在放催泪弹。

2019年10月30日这天，店里杀了三条鱼，全部卖光。吴伯恩说，这是近期生意不错的一天。买鱼的人群中，从事建筑行业的工人比较多，吴伯恩说，他们一天薪资约3千块，花几百块买一块好鱼，很自然。让他担心的是，因为各种矛盾激化、基建工程都在放缓进度，建筑工人也开工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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